“可是苏二哥当年已经退回订婚书,”秦佩榕道,“何况他现在有了妻子,两人如漆似胶,半点容不下旁人。女儿无论如何也不愿插足他人感情,成为别人的妾室。”
“不是妾室,是平妻,”秦将军微笑慈爱地说,“今日为父已经向皇后娘娘请旨赐婚。”
秦佩榕脸“唰”的一下惨白,脑海嗡嗡作响,心跌落谷底,腿脚发软。
“娘娘答应了吗?”她听见自己缥缈无力的声音。
“没有,苏浮屠拒绝了。”
幸好,幸好,紧绷的头皮陡然一松,秦佩榕只觉浑身无力,差点跪倒在地。
然而下一句话,再次将她打入地狱:“但楚王有意撮合你俩。”
“为什么?”秦佩榕迷茫不解,“楚王为何会帮咱们?”
“不知,殿下诡谲难测,谁也无法猜测他在想什么。”
“可是爹爹,当初你明明收了苏二哥的退婚书,这时再提婚事未免出尔反尔!何况我们两家关系一向亲近,你与苏伯伯情同手足,与苏二哥亲若父子,我们不用结亲也比让人亲近!”
为什么?一为耳目,监督苏家一言一行;二为退路,以防他日东窗事发,看在女儿面子上,能留一条生路。
秦将军眼神清醒而慈爱,“还不是因为你?你当初为了浮屠,不顾全家人劝阻,一意孤行出家礼佛,可见动了真情。如今他死里逃生荣归汴京,你也该回归红尘,做你的正经夫人。”
“女儿早已习惯现在的生活,不想入红尘,只想静静侍奉佛主。”
“这是你唯一正大光明回归红尘的退路,”秦将军面容狰狞,疯狂固执,但很快又化为慈爱,柔声道:“这也是你娘的意思,难道你想让你娘伤心一辈子吗?”
宛如被点了定身穴,秦佩榕周身僵硬,想起为她日夜担忧,白了黑头的母亲。
她无力往寝房去,半道停住脚步:“爹爹,其实当年你便知道苏二哥没有去世对不对?否则你不会允许女儿离经叛道,出家为尼。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你告诉我,我就会一直等下去,就不会绝望遁入空门,就不会遇到梵攰。
秦佩榕想不明白,这一刻她觉得眼前的爹爹无比陌生。似乎随着官职越升越高,他身上的慈爱也越发消弭。
秦将军眼底深沉,他当时只是猜想,苏案瑾深谋远虑,诡计多端,从不给自己留绝路。那夜未免死得太轻易,令他心生不安。
所以他以接济苏家后人为由,搜索苏案瑾下落。事实也正是如此,他在东岩村查到了他们一家人的踪迹,可到底晚了一步,被蔺家抢了先。
这些话他无法对女儿说出口,只道:“今日浮屠当着所有人面拒婚,爹爹也无可奈何,所以今后得靠你自己。只要让他娶了你,为妻为妾,都是你的造化。”
秦将军眼中精光闪闪,“浮屠心思敏感,纬武经文,切记莫要让他发现梵攰踪迹,否则爹爹也不知会发生什么。”
......
护城河
“牙口藏毒,都死了,”岑溪风用剑挑开每个黑衣人面巾,顺便在心脏补上一刀,“啧啧,你这票玩挺大,若非我赶得及时,就只能为你收尸了。”
当时苏案瑾借着顾荷制造的短暂黑暗,突破重围,给了岑溪风围剿射杀的机会。
可惜他困在几人中间,突围时肩上还是挨了一刀。
“搜一下他们身上是否有印记。”苏案瑾额头冒汗。
顾荷用药水简单的给他止血消毒,口中忍不住责备:“伤口很深,想要好得快得缝针。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你既知今日不太平,就不能避避吗?为何还要带我出来?”
“估摸着想英雄救美呗,”岑溪风未在黑衣人身上检查到印记,嘴里说着风凉话。
被苏案瑾冷冷一瞥,耸着肩住声。
“我不确定他们是否会动手,”苏案瑾解释,毕竟今日上元节,人多嘴杂,“而且,我想送你奔月灯。”
岑溪风又要张嘴,在他警示的眼神中狠狠闭嘴,只能心中调侃:这叫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嘿,多情种呢!
顾荷无力吐槽,“先回府吧,我帮你处理伤口,省得感染发炎。”
三人提前回府,留下几人处理街上尸体。
镇国将军府,顾荷刚踏入府门,一道黑影带着浓浓酒味,径直朝她跑来:
“乖徒儿,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
“老头儿?你出来了!”
顾荷惊喜推开李大夫,上下打量着他,越看越怒。
老头儿瘦了,老了,憔悴了,眼睛凹陷乌青,头发蓬乱,腿脚肿胀,走路一颠一簸,十分可怜。
“他非法拘禁!我迟早为你报仇。”
“还是你心疼我,当初果然没白收你为徒,”李大夫仰头喝了一口酒,吊儿郎当道,“幸亏你嫁得好,师父现在遭人追杀迫害,以后只能受你庇护了。”
“老头儿放心,有我顾荷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
李大夫“感动”得涕泪四流,揉了揉鼻子,“好大一股血腥味,你们这是进屠宰场了?”
顾荷连忙小心拉过苏案瑾,“他受伤了,我先为他疗伤,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