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七老八十还能维持这样的皮相,真该每天给老天烧三柱高香。”
陶昕问:“你到底有什么心事?”
周琨钰学她的样子耸一下肩:“只要活在这世上,有完全没心事的人吗?”
“不告诉我没关系。”陶昕摸出一副塔罗牌:“我给你算算吧,你自己心里理清就行。”
周琨钰笑:“什么时候学的这个?”
陶昕倒坦然:“既然来陪这些大小姐玩,总得会点花样。”
周琨钰想了想:“行,那算吧。”
陶昕指挥她洗牌,见她一直笑还不满:“你心要诚啊!”
周琨钰弯着唇角:“好好好。”
她应该是个没信仰的人。
若她
有信仰,拿到何语蓉这边的证据后去威胁周承轩这种事,她就做不出来了。
摸出的三张牌,被陶昕摆成三角阵形。
点点其中一张:“这张代表你的过去。”
翻开来,是女祭司,正位。
陶昕解释:“过去的你,有着深刻的思考、敏锐的洞察力和准确的直觉。”
周琨钰:“听上去像在夸我。”
“不是夸你,只是陈述事实,塔罗什么都知道。”她点点第二张:“这代表你的现在。”
女皇,逆位。
“这意味着无法解决的事情,看不到成果,与家人发生纷争。”
周琨钰又抿一口软饮。
陶昕笑:“我算准了,是不是?”
周琨钰抽张纸,优雅摁了下自己的唇角:“我可没这么说。”
“那看最后一张,代表你的未来。”
周琨钰忽然有些许期待。
翻开来,节制,逆位。
陶昕:“完蛋。”
周琨钰:“什么意思?”
陶昕:“这是说你的未来,消耗、下降、疲劳、损失、不融洽。”
周琨钰笑问:“有没有什么百十来块一包的粉末,我冲水服下就能化解?”
陶昕翻个白眼:“那是路边算卦的,不是我们算塔罗的,而且小姐,人家的药粉早就涨价了好吗,没个几百上千的买不下来。”
她收起塔罗忍不住问:“你遇上的事真有这么难?”
周琨钰呼出一口气。
辛乔的事,周承轩的事,陈祖铭的事。桩桩件件,逼得她进退维谷,怎么不难?
陶昕举起酒杯:“帮不上你什么,帮你喝一杯酒吧。”
“这就是帮大忙了。”周琨钰跟她碰了一下:“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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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下午,代珉萱和周琨钰陪沈韵芝出席一个慈善酒会。
友人笑着恭维沈韵芝:“女儿和儿媳都越来越漂亮了,又都事业有成,你真是好福气。”
沈韵芝笑:“还不算正式的儿媳呢。”
“我听说了,你们都开始看婚纱了,还不就是最近的事了?”
“是,主要是阿言和阿萱都忙,要迁就两个孩子的时间,不然早该办了。”
“到时候可一定要请我啊……”
听着这些场面话,周琨钰有些倦怠,举着杯鸡尾酒,眼神滑过四周。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谈着善良与大爱、无私与付出,转转脖子继续往边上看时,倒忘了代珉萱会被纳入视野。
代珉萱不知在想什么,没看她。
周琨钰却像照镜子一般,从代珉萱身上看到了自己——
得体的礼服,优雅的仪态,甚至略矜傲的神情。
她们看上去一如往昔,没人知道她们内里正经历怎样的山呼海啸,电闪雷鸣。
像一颗坚果,无论内里被虫如何啃噬殆尽,外壳
却连一丝缝隙都不见,美丽坚固如初。
周琨钰忽然想,那酒会上的其他人呢?
在一张张完美的面具下,她们的内里又是如何?
阴暗的欲念,卑怯的恐惧,贪婪的求不得,迷惘的快发疯。
她喝一口手中的软饮。
只可惜拿手术刀的人不能喝酒,若有点酒精帮忙,这种场合大概容易撑下去得多。
酒会结束,沈韵芝和代珉萱去见周济言,周琨钰称不想打扰爷爷休息,要到公寓处理些工作,便先绕路把她送回了公寓。
周琨钰算着时间她们已开远,连礼服都懒得换,裹了条披肩,又一次走出小区。
打车来了南汇景苑,因为她约了辛乔。
这次她来得早,门外并没有苦等的身影。她发现自己每次来这里都夹着一丝不安,因为总觉得辛乔不会再来。
走进厨房,她给自己倒了杯热水,端着马克杯踱到阳台。
眼前万家灯火,一如她那日在慈睦楼顶远眺时畅想的模样。
每一盏灯后,都是圆满的家庭,鲜活的生命。
无论社会如何变迁,环境如何恶劣,人们对于医生、警察,好像总保有一份特殊的期待,因为她们是亲手与生命打交道的人,她们的良心,守的是一方安宁的生命线。
良心?
周琨钰手指摩挲了一下马克杯,在杯壁上印下浅浅的指纹。
从小在周家长大的她有这东西么?
她学了聪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