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婧这么一说,甄玉和萧纤纤都十分惊讶。
萧纤纤忍不住问:“谁这么大胆子,冲撞镇国公的轿子?没被衙门抓去关起来吗?”
阮婧迟疑了一下,才说:“冲撞我爹的是赤凤营的人,而且当街说了很多不三不四的话。哦,这都是我爹的随从和我说的,要不是底下人多嘴,我还不知道呢。我也问过我爹,为什么不当即把他锁去衙门?我爹说,那人是喝醉了胡说,何必与一个醉汉计较?而且毕竟是赤凤营的,赤凤营是大祁的金字招牌。他这个镇国公,更应该帮忙维护赤凤营的名声。”
甄玉总觉得,这说法哪里不太对。
依照她的了解,赤凤营从上到下,风气整肃,将士们都有很强的自我约束力,不会出现这种喝醉了酒上街闹事的行为。
更别说,冲撞的还是镇国公……这位可是早年和甄自桅齐名的凤霖大将军。
谁有胆子这么做?
她想来想去,忍不住问:“阮姑娘,那个冲撞镇国公的人叫什么,是什么职务,你知道吗?”
“好像还不是个普通的带兵官呢,而是个正经的将军,据说姓袁……”
甄玉更吃惊,难道是袁文焕?
阮婧愁眉苦脸地说:“那天回来以后,我爹就没吃晚饭,我本来以为他太忙,结果第二天就起不来了……”
萧纤纤啊了一声:“没请大夫吗?”
“请了呀,请的太医院的掌院黄秉中,吃了两剂药,原本有所好转,谁想昨晚突然又陷入高热,一直到今天早上才缓过来。”阮婧委屈兮兮地指着自己,“你们看看,我嘴角这儿都生疮了,真是急上了火。本来我还守在屋里不敢出来,还是我爹看不下去,撵我说,在家闷了好几天,成日给他端汤送药的,身上染的全是药罐子味儿,他叫我出来走走,散散味儿。”
萧纤纤叹道:“阮姑娘,也多亏了你,一个人承担家中各种杂事,你太辛苦了。”
镇国公原配妻子早早亡故,且没有留下孩子。阮婧并非嫡出,而是通房丫头所生。更凄凉的是,阮霆别说儿子了,他到现在统共就阮婧这一个孩子。
外人都说,堂堂国公爷,妻子死了不肯续弦,年近半百只有一个庶出的女儿,这怎么像话呢?可是阮霆不肯听,他说自己早就断了再娶的念头,况且女儿当儿子养也是一样,到时候阮婧成年了,再招个上门女婿,他不怕阮家无后。
阮家如今没什么像样的女主人,阮婧的生母出身太低,上不了台面,所以主持中馈的事,就落在了阮婧身上。
也难怪父亲生病,她会如此紧张,几乎日夜伺候在病榻边上。
他们父女俩,可谓是真正的相依为命了。
甄玉想了想,却道:“要不然,我去看看令尊吧?我也粗通一些医术,就算我看不好,后面还有我师兄呢。”
阮婧一听,欣喜道:“那太好了,虽然也不是信不过黄太医,但是公主能去看看我爹,我心里总是安一些。”
那天阮婧回到家里,就和父亲提了永泰公主要过来给他看病的事。
阮霆一听,当即沉下脸来:“胡闹!你怎么能答应这种事!”
阮婧被他骂的人都傻了:“可是爹啊,公主是真的有医术在身,我亲眼见过……”
“那也不行!”阮霆一口回绝,“一个未嫁的公主,怎么能给男人看病!”
阮婧哭笑不得:“她是个大夫啊,大夫给病人看病,这还分什么男女!”
阮霆虎着脸,摇头道:“我没什么病,就是受了点风寒!你少这儿给我小题大做!”
阮婧还是劝道:“爹,公主她真的不一般,好吧就算你嫌弃她是个女医生,人家当朝公主来拜见你这个镇国公,这也不行吗?”
阮霆依然摇头:“等我好了再说!我现在病中,不见客!”
阮婧红着眼睛,她站在床边上,看着父亲,忽然道:“其实你就是不愿意见甄玉,对吧?”
阮霆猛然抬头,瞪着自己的女儿:“你说什么?”
“先前甄玉想见你,可你一时说朝中事务繁忙,抽不出空,一时又说身上不好,没精神见客人。”阮婧望着他,颤声道,“其实你就是推三阻四,不想见她。”
“……”
“我原以为你和她父亲有龃龉,所以讨厌她。但是看起来又不像,你若憎恶一个人,是决不会允许我接近他的。”阮婧低声道,“可是你从来不阻拦我去见公主,所以这么看来,是你心中有事,不愿见她——爹,你是怕自己太难过了,看见她就想起甄大将军了,是吗?”
阮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也红了眼圈,哑声道:“小婧,过去的事情错综复杂,没你说的那么简单……”
“那就见见她吧。”阮婧又劝道,“你找的借口太多了,甄玉那么聪明一个人,哪里会看不出来?再这样下去,我怕公主会想歪。”
阮霆被女儿这番通透的话,说得哑口无言。
良久,他点点头:“好吧,就依你。”
于是次日,甄玉就带着银针和随身的药匣,跟着阮婧来了镇国公府。
“公主,实在抱歉,昨晚我爹又是高热不退,他现在病得起不来了,没法更衣,更没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