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头琴悠扬的琴声响彻整夜,蒙古人的篝火狂欢通宵达旦。 天蒙蒙亮时,秦柳终于死心。她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终于熄灭了。 秦柳沐浴着晨曦骑马离开。 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天尽头远远的山坡上,有一人骑着马屹立不动。 秦柳骑马靠近,才看清,那在清晨艳阳下熠熠发光的银盔银甲,是那样的熟悉。 来人正是朱岳。 这一年多的时光,仿佛是一个梦,又或者是一个轮回。 当初,她不得不去草原深处避难,也间接地接受了巴尔斯。 是朱岳在这里送她离开。 今时今日,她狼狈地只身离开草原,还是朱岳在这里等她归来。 这个男人,从未向她索取过什么,却一直在给予,一直在守护。 朱岳见到她时无悲无喜,脸庞依旧消瘦,可在一身盔甲的衬托下,依然俊美英武,有如天神下凡。 两人一路纵马驰骋,等到把身后的护卫都扔下一段距离,朱岳才问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秦柳眺望北方已经消失不见的蒙古汗庭,抑制住眼泪的夺眶而出。 自始至终,巴尔斯从未追过来。 “我先回沙堡子镇,把李老哈和大郎带到江西庐陵县。我在那里买了房子。” 朱岳眸光黯淡,良久才道:“江西局势安定,人杰地灵,是个好地方。我会走兵部调令,调往江西任职。” 秦柳讶然转头看朱岳。 “朱大人,您身份尊贵,前程远大,何苦去安稳的内地耗日子?” “您家人,对您可是寄予厚望。” 朱岳嗤笑:“我们保国公府富贵已极,百尺竿头若是再进一步,或许就是自取灭亡。不如安分守己、废物窝囊一些,更切实际。” “怎么,刘掌柜也是慕强好富贵之流?” 秦柳接过话头,“那是自然。民妇一介女流,也就能做些买卖营生。若是再遇到朱大人这样强行买店之人,岂不是头疼,自然是想找个靠山的。” 朱岳见秦柳心情好了一些,便笑道:“你若再开店,我占三成股份,如何?” “那得看朱大人出多少本钱了。本钱太少,可值不了三成股份的。” “刘掌柜也别太贪,若是狮子大开口,朱某也没那个身家。” 秦柳莞尔一笑,随即,又悲上心头。 当年朱岳棍棒威胁下买店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 可惜,那个为她撑腰的不羁少年,终究还是走散了。 或许是为了让秦柳好好散心,返回大明的沿途,他们走得很慢,更像是在旅游观光。 朱岳会在滴水成冰的后半夜把秦柳喊起来,带她去山顶上看日出。 也会在枯草遍地的金黄草原上,与她一起远眺日落缓缓滑下地平线。 秋天,本就是萧瑟悲伤的季节。 秋天叠加着情伤,秦柳感觉人生一片灰暗。 她抑郁了。 她身边没了孩子,没了活泼可爱的小动物们,也没了亲密无间的爱人。 朱岳自己也情绪时常低落,经常只是静静看着她发呆。 在第一场大雪飘洒而下的时候,秦柳终于回到沙堡子镇。 自家的院子门口,站着几个兵丁。 秦柳心里咯噔。 进入院中,又有几个凶神恶煞的蒙古人正在与明军兵丁对峙。 秦柳心里更加不好了,她走进堂屋,才发现堂屋里李老汉满面颓然,一旁坐着阔别已久的马昂,还有前不久都不曾道别的——巴尔斯。 秦柳心里一阵难受。巴尔斯这个忙碌的新郎官儿,一口气娶了四个新娘的右翼济农,怎么来这里了? 李老汉眼神复杂地看着秦柳,红了眼眶:“二郎他娘,大郎走了!” 秦柳感觉像遭遇晴天霹雳,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什么叫大郎走了?他死了?” 马昂连忙站起来安抚道:“不是死了,他是跟赵三儿他们去了关内,应该去了赵三儿的老家霸州。我已经安排人去追了,你别担心。” 秦柳大松一口气。 最近她失去的太多,已经禁不住什么打击。 巴尔斯起身抓着秦柳的胳膊,把她带到院子里,不容置疑地对她道:“跟我走。我们回多伦。” 秦柳笑得花枝乱颤,一直笑弯了腰:“跟你回去?你的那几个娇妻怎么办?” 巴尔斯眼睛眯成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