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只瞬息之间,陈识便瞳孔收缩,眼眸放大,陷入了震惊之中。
然而短暂的震惊过后,其便立即回过神来,看着张邯,怒斥道:“不可能!”
“你如此诽谤当朝王爷,是何居心,想寻死不成?”陈识虽说只是个假画师,但在景王府耳濡目染了不少东西,此时呵斥出声,竟还真有几分气势。
若是寻常人,指不定被他给哄住了。
只可惜,他遇见的是张邯。
面对陈识的恐吓,他不以为意,而是摆了摆手,道:“把胭脂是如何死的,讲给他听。”
当下,立即便有一位御林军站出身来,绘声绘色地讲起了胭脂之死的前因后果。
听完之后,陈识眉头紧皱,却依旧不愿相信。
在他心中,刘景是个好人!不折不扣的大好人!
自己画的是假画,就算画技高超,但在真正懂画之人的眼中,不过跳梁小丑罢了。
是刘景,给了他出人头地的机会。
若不是刘景,他估计自己这辈子都不会见识到那么多的银子。
再者说了,胭脂是什么身份,刘景有是什么身份,这两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刘景压根就没有理由杀胭脂。
即便张邯已经给出了缘由,但在陈识看来,却依旧不够充分。
刘景毕竟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心中念着这份情,再看待事物时,自然会带上一层滤镜。
张邯闻言,冷笑一声,道:“你倒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
“那我且问你,你在景王府中过得安稳自在,为何要跑出来?”
张邯虽说不知道具体原因,但以他的聪明才智,多少也猜到了七八分。
“这……”陈识一时语噎,因为他确实是发现了书信中的不对之处,担心胭脂出事,这才出来的。
但……,他可从未怀疑过胭脂的死和刘景有什么关系。
可被张邯这么一提醒后,他却有种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的感觉。
是了!
连张邯都知道胭脂死了,王爷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如此,为何不与我说,反而是要一直瞒着我?
想到此处,陈识内心已经开始有所动摇。
他又想起,胭脂信中说家中父母患病,急需一大笔银子医治。
那封信大概是二十天以前传到他手上的,自那以后,他才开始没日没夜地绘制新拓本。
于是急忙道:“胭脂是何时死的?”
张邯闻言,直言不讳道:“死了大概有一月光景。”
“此事安山巷和迎春楼这两个地界几乎人尽皆知,你若是信不过我,大可自己去打探一番。”
这话一出,陈识顿时无力起来,身躯如同一滩烂泥,就这么瘫倒在地。
张邯既然敢这么说,那这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可一月之前就已经死了的人,怎么会在二十天以前给他写信?
其中蹊跷,只要稍微一细想,很容易发现其中原委。
信是刘景找人写的,为的就是让他帮忙赶制新拓本!
陈识并不笨,他只是不想相信,不愿相信罢了。
可此时此刻,他却不得不相信。
曾经的伯乐,其实只当自己是个印刷银票的机器。
再加上心爱之人的惨死,数重打击,都在一瞬之间,接踵而来,几乎将这个男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张邯见状,眉头微皱,道:“难不成,你就不想报仇?”
“报仇?他是尊贵的王爷,我不过是一介草民,如何能报得了仇?”陈识自嘲地笑了笑。
张邯闻言,却是冷笑一声:“你还没意识到,你们做的是什么勾当?”
“私印假钞,即便是皇子,也是死罪难逃!”
“你只要肯出面指正,我可以替你向皇上求情,从轻发落。”
此言一出,陈识好似复燃的死灰一般,目光灼灼地看着张邯,问道:“此言当真?”
陈识并非没有想过要复仇,但……,他觉得自己既然已经落到了如此境地,八成是没有活路了。
又何必要把刘景供出来?
万一没能杀死对方,遭殃的不过是自己在赣州的亲朋好友,父母亲族罢了。
他可是知道刘景是何等地心狠手辣,杀伐果决。
可现在,伴随着张邯这么一句话,他心中不由得产生了新的念头:“只要你能保全我……,不,我自知死罪难逃,只要能保全我在赣州的父母亲族,我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邯闻言,也是有些感慨,这陈识虽说帮着刘景私印假币,罪大恶极,但好歹是个孝顺之人。
“你放心便是,刘景此去夷州,等回来之后,怕是要经历一番大变。”
“他在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