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说,我辈读书人,当迎难而上,遇强则强吗?”张姓读书人看着李姓读书人前后不一的行径,整张脸都拧巴在了一起。
“张兄啊,你又着相了!”
“我是说过我辈读书人,当迎难而上,遇强则强。但也不能硬上啊,你得学会审时度势,不然不成愣头青了嘛?”
“你好生看看这一届的考生,没一个省油的灯。咱们暂避风头,等他们考完,下一年,妖孽不就没这么多了?咱们金榜题名的机会,岂不是大了许多?”
“我看你也不必纠结了,还是和我一道,收拾收拾,回乡再战为好。毕竟,这乾都城的客栈,可不便宜。”
张姓读书人闻言,更加纠结了。
李姓读书人说的很有道理,但不知为何,他心中总归是有些不得劲,有些...不舒心。
这能不能成,总归也要试过才知道。
赣州千年文脉,书院遍地,进士云集。但在千年前呢?想必也没有这等盛况吧。
颍州陈氏,百年世家,才子辈出。但百年前呢?何至于有如此规模。
若是祖先们也像他们今日这样畏缩不前,又何来的千年文脉,百年世家?
思虑至此,张姓读书人站起身来,摇了摇头,道:“李兄,我还是想留下再试一试,还望一路顺风。”
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直到走出天府酒楼,也不曾回头。
李姓读书人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叹息一声,道:“唉,愣头青。”
……
在大乾千千万万读书人的翘首以盼中,春闱会试,终于正式到来。
这些日子,乾都城分外的热闹。
颍州陈道,乘着家族的车辇,自颍州而来,自带百年世家的光鲜亮丽。
冀州李摩诘,自北方而来,眸子中透着坚韧不拔。自数十万考生中脱颖而出,他凭借的,正是这股子好似韧竹的精神。
最为耀眼的,自然还是赣州贺太白。
他来乾都城的那一日,一袭白衣,城内近乎五成的读书人,皆来观摩,一时间,可谓万人空巷。
就连一些稍有名气的大儒,也会一并前来。
随后众人坐而论道,探讨文学。兴致来了,便即兴赋诗一首。
经此一役,贺太白之名几乎响彻整个乾都城。
年轻一代的读书人,无不将之视为榜样,偶像。
就连老一辈,也称其尽负赣州千年文脉之才气,才气斐然也!
相比之下,原本还有不少人支持的张邯和李隆,便被不知不觉间比了下去。
连着一段时间,讨论他俩的人都变少了不少。
会试的那一天,和以往一样,李隆起了个大早。
吃了杨管家早早便准备好的早膳,随后拜别李长空,便踏上了征程。
说句老实话,这一次会试,他并无太大把握。
八股文他能刷题,但是策论,这是需要真才实学的。
不论贺太白还是陈道,都是出自名门。
白鹿洞书院和颍州陈氏,使得此二者皆见多识广,尤其是在国家大事的了解上,比起李隆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不知强了多少。
他也就这半年,靠着在乾都城距离近的优势,再加上恩府的关系,耳濡目染了些。
但真的和那些从小就受此熏陶者相比,还是相差甚远。
不过,倒也无所谓了。
能中个进士,他便心满意足了。
毕竟此前他花了太多时间在西山,对于功课...确实是有些懈怠了。
而且这些日子以来,他被李长空影响得很深,认为读书不过是进入朝堂的门路。
为官后,真正用来治理政务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知识和能力。
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对他而言,进士和状元,也无甚大差别。
会试不同于乡试,乃是全天下的抡才大典。
于朝廷而言,也至关重要。
所以这一次会试的主考官,由当朝首辅贾平生亲自担任。
张子房、林瀚为副考官,共同辅佐之。
另外,又从翰林院挑选了十八位翰林侍讲,作为监肆。
声势规模,不可谓不浩大。
这一日,贾平生、张子房、林瀚等三人,高坐首位,威严肃穆。
来自全国各州的考生,不论知名如贺太白,亦或是如张姓读书人这样的籍籍无名之辈,皆是鱼贯而入。
在朝廷的抡才大典面前,众生平等。
至少在考场里,是这样的。
至于考场外是否平等,那就全看各自的造化了。
“发布考卷!”贾平生威严的声音响起,十八位翰林侍讲往返于各个考场之间,颁发考卷。
会试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