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 那个人,就那么突然地出现在她的视野之中。 嘉孝之前曾画过这人的素描,那肖像画中的曹正辉一张脸毁得很彻底,很难辨认出从前的样貌。 但这一刻,当真真正正见到曹正辉的这一刻,幼幼却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命运之所以称之为命运,正是因为许多人,无论有过怎样的经历和遭遇,最终总会走上相似的道路。 好比此刻的曹正辉,那高大的身材,那手中的拐杖,那副不怒自威的模样,甚至是那份深沉而冰冷的阴鸷,皆是令她想起了上一世。 她已经很久很久不曾回想过上辈子发生的那些事,乃至于上一世那些称得上是悲惨的遭遇。 但不去回想并不代表她已经忘了,当时她那个亲生父亲已是林省首富,左右万贯家财,是个有头有脸的上流人士。 而这辈子哪怕身份变了,姓名变了,甚至就连国籍都变了,可那人与上一世却有着相似的气场。 这份气场是嘉孝的素描难以画出的,唯有真正见过之后,才能体会到其中的相似之处。 “他、他怎么……” 幼幼望着那边,脸色微微发白。 恰好,那人身后是漫天乌云,他仿佛若有所感,突然朝此处瞟来一眼,那一双漆黑的眼眸仿佛没有边际的乌云,乌黑,浓稠,犹如阴暗的墨,令人如坠冰窟,使幼幼打从心眼里散发出寒意。 “……你跟你那个死人妈一样……” “……我当年真不该因为心软留你一命……” “早知道就该斩草除根。” “如果不是因为你,思雯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孽种,你果然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生……” 当视线与那人相对时,刹那之间,许久许久以前的遥远回忆,顷刻间出现在她脑海之中,是那样的清晰,仿佛又看见那人高高在上,灭世尘埃,将她视作为蝼蚁的姿态。 什么亲生父亲、亲生女儿,什么父女血缘,他们之间从未拥有过那些东西。 她年幼时的人生他不屑参与,她的疾苦他并不能感同身受,在他的心目中只有他口中的“思雯”才是他的掌上明珠,而她纵使是她亲生的,却也不过是一条臭虫,一只臭水沟里肮脏下贱的老鼠,他对她不屑一顾。 上辈子与这个人相见时,他的眼神,他的语气,他所表现出来的姿态等等,无一不在这么告诉着宋幼眠。 而此刻的宋幼眠仿佛再度回到了上一世惨死的那一天。 袁思雯疯了,袁思武为姐报仇,险些虐杀了她,她人在医院,袁文绍操纵舆论,将她塑造成心机深沉卑鄙恶毒的形象,她忍无可忍,为讨一个公道,申诉,上诉! 那天正好是即将开庭的日子。 路灯亮起,她从人行道穿过马路,那辆车朝她撞来,而街道对面,是一辆黑色豪车。 车窗半降,是袁文绍那冷冰冰的面容,和他身旁袁思武那一脸的病态阴鸷…… 当砰地一声巨响,她的身体高高飞起,鲜血溅落,而她好似看见那两个人,一个冷漠,一个冷笑,仿佛她不过是一条无足轻重的野狗,她哪怕是活生生的死在他们的面前,他们也可以视若无睹。 又或者,那本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幼幼!!” 突然腰间一紧,接着一只手蒙住了她双眼。 幼幼终于回过神来。 “霍、霍斯侨……”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轻轻碰在霍斯侨的手腕上,感受到了他的温度,聆听属于他的,从自己背后传来的心跳,她这才仿佛重返人间,一颗心也跟着回暖了许多。 而此刻霍斯侨正冷冷地注视着袁文绍那边,他眼底史无前例地带上了浓重的警惕与敌意。 在此之前霍斯侨从不知晓袁文绍,又或者该说曹正辉,这个人对幼幼的影响竟然会如此之大。 甚至于不仅仅霍斯侨没把这人当做一回事,就连宋家其他人也是如此。 在他们看来当年宋晴岚跟袁文绍离婚时,幼幼的年纪毕竟还是太小了,一个小孩子而已,此后的日子里也并未与袁文绍有过太多的接触,哪怕这孩子很聪明,但按理来讲,对于她而言,对方本该只是一个虽拥有血缘关系,却并不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他们曾理所当然地这么想。 但直至此刻, 幼幼的反应,幼幼的一些细微表情,彻底推翻了霍斯侨心中的那些想法。 而另一头,曹正辉怔住片刻,他似乎有些愕然,连他自己都很意外,很没想到,幼幼在看见他时竟会露出那副模样。 那一瞬间流露出来的情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