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虽则因收着楚平的诗,而心情愉悦,那感觉就好像是,你想了什么,他恰巧就知道一样,心有灵犀。
只是,这一旬,桃夭并没有再去书馆,实在是因为……跟陈宏学数术,还不如在紫绫阁织布。
聊是有楚平在,桃夭都很难燃起太大的兴趣,更不用说,竟然还有堂测,上回是自己聪慧做出来了,那下回万一做不出来呢?岂不是丢人丢大了。
还要被满堂围观,桃夭才不要再凑热闹。
只到了二月二十八,桃夭穿戴整齐,又命桃乙备了一份厚礼,这才往柳叶巷陈家去了。
明知道楚平今日不会来,不过是寻常的酒宴应酬,桃夭并没有太用心,反正陈家在杭州的那些亲朋旧友,桃夭也都不很认识,大多只要微笑见礼也就罢了,甚至不需要多说什么。一大院子的人热热闹闹,熙熙攘攘,往往一日下来,估计人都认不齐全。
桃夭并不排斥这样的宴席,甚至因着从小跟着娘出去四下串门,早已驾轻就熟,也应付得得心应手,只是,自己也不热衷于此道,不过找些空空无物的话头,谈笑一日也就罢了。
今日,她只需要做个看客,听着众人说话也就是了。
只恨自己认识的人不多,那些太太奶奶之间嚼舌根子的八卦,桃夭都听不明白,对不上人去。
酒宴设在陈宅里,照着旧例男客在外院,女客在后宅,只是人来得也不多,不过三四十人。
好在楚平没来,要不然空热闹一日,人都见不着。
桃玉才刚出了月子,如今天气尚寒,故而也并没有在酒席上多留,只出来跟一众女眷们照了个面,便又回里屋窝着取暖了。
外头的一应宾客应酬,都是邵氏在陪着。
邵氏是个好热闹,话也密的,桃夭只听她一个人说,就能说半天。
外头陆陆续续还有人来,也有好些人家,只派人送了贺礼过来,家里的主子却不得空来。
就譬如陈宏书馆的学子们,陈宏因着想避嫌,所以并没有给学馆的学子们下任何的请柬,可许多学子懂规矩的,虽则人没有到,家里都命人送了贺礼来。
桃夭一面听邵氏与人聊杭州各家姑娘公子的八卦,一面磕着瓜子,想着,也不知道楚平家里有没有派人送贺礼来,总不要失了规矩才好。
正百无聊赖之时,忽得桃玉身边的一个小丫鬟过来,小声给桃夭递了悄悄话:“姑娘,我们大奶奶怕您在外头手冷,请您去里头暖和暖和呢。”
桃夭会意,便只不着痕迹得应着,起身告了一声罪,说吃多了酒,想出去走走。
邵氏应了,连忙让后头桃玉身边的那小丫头领着桃夭四处转转,消食醒酒。
桃夭起身告辞,随着那小丫鬟出了宴客厅,沿着抄手游廊,过了后角门,往后头第三进院桃玉的住处去了。
如今虽说已经初春天暖,因着桃玉才刚出了月子,所以,葳蕤堂的正门上还挂着棉帘子。
小丫鬟给桃夭打帘子,桃夭含笑点头算是谢过,这才径自进了屋,忍不住赞了一声:“还是姐姐屋里暖和。”
桃玉斜靠在自己的床踏上,手底下垫着两个锦面的方枕头,额上绑着一条狐狸毛的抹额,中间镶了颗拇指大的珍珠,越发映衬得人好气色。
看见桃夭进来,她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暖手炉,伸手来拉桃夭的手,在她床边的小兀子上坐了,一面道:“瞧你的手冷的。”
说着将自己的暖手炉塞给了桃夭,却有些试探着看着桃夭的脸色道:“我瞧着,今日楚家的那位似是没来?怎么?你们那日聊得不好?”
桃夭略微有些尴尬,可只想着从前,连吵架那样的事也都跟桃玉说了,倒也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只道:“没有,只是他今日不得空,早就定了旁的营生,所以没法过来了。姐姐莫怪。”
听着桃夭的话,桃玉这才放了心,笑着道:“哎呦,还姐姐莫怪?这还没有成亲呢,就知道护着自己家的人了。
听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喏,他人虽不到,请柬却到了,我原不知你的心意,也不好拿出来怕你不喜。
既然你已经不生他的气了,那这三月三上巳节,楚家的赏春宴,你可要与我娘一同去看上一看?”
说着,桃玉从一旁站着的赵婆子手里接过了楚家猩红的请柬,递给了桃夭:“这可是今儿才刚送到,新鲜热乎的呢,你摸摸,是不是比暖炉更能暖手?”
桃夭被桃玉几句话打趣得害羞极了,却也只强装镇定得接过来看了一眼,竟然是楚家老太太亲自下的请柬。算是给足了邵氏和自己面子。
桃夭却并没有直接应下,只为难道:“三月三又不是旬日,我还得回去跟柳师父告假,若是得空了,就过去瞧瞧。”
听着桃夭冠冕堂皇得说着话,桃玉也并没有再取笑,只认真问着:“那日,是怎么又和好了?这两位小冤家,是怎么冰释前嫌的?”
桃夭含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