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掘土,一旁的芦苇在风中点头哈腰。她被这里慢节奏无干扰的环境磋磨得做事投入,已经快到忘我的地步。 冬天蚯蚓会钻到更深的土层里冬眠,她能锲而不舍地挖出一个大坑来,直到挖到蚯蚓。这边土质肥沃,蚯蚓长得极好。 李寸心用斧子砍了一根细长的竹子做鱼竿,用枯藤做鱼线,掰下荆棘上的一节刺,那是只天然的鱼钩。 她烧了一点干草,用草灰拌蚯蚓,串上这鱼饵后,将鱼线甩进池塘,剩下的便是倚着树木等待,隔一段时间拉起来看看诱饵还在不在。 她特意将藤蔓弄得长了些,又绑上重物,让诱饵能沉深些。 她钓鱼技术说不上优异,胜在有耐心,她握着竹竿发着呆,有两次感觉有东西咬钩,拉上来什么也没有,饵也没了,她仍然继续钓,仍然能等。 时间流逝,日头正盛。 李寸心感觉到竹竿另一头有东西牵扯,她聚精会神,定脚纳气,双手握着往后猛地一拽,藤绳后飞,一道影子破水而出。 李寸心高兴地叫起来,一条大板鲫在地上蹦跶,看样子得有一斤了。这个世界里的生物都活得太滋润,不像原来的世界各种能食用的生物已被狡猾的人类调/教得谨慎又机灵,它们笨笨呆呆的,所以被李寸心钓到了手。 李寸心扣进鲫鱼鳃里将它提溜起来,那鱼再怎么挣扎都争不开她的手。 李寸心这时候才注意到天色,看着头顶的太阳,才发觉已经中午了。她在这只有她一个人的世界生活了好几年,太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浑然忘了屋子里还有客人。 她忙丢了竹竿,提着鱼,抱着盆欢欢喜喜地回了家。 她回到厨房将水倒进水缸里,一边向土坯屋叫道:“颜柏玉。” 没得到回应,她提着鱼,推开门帘,“颜柏玉?” 土床上床铺得整齐,却不见人影,她又进竹屋里看,没有人。 李寸心回了厨房,她放在锅里的粥颜柏玉已经吃了,碗洗干净了收在竹架里。 她绕着房子找了一圈,仍然没见到人,她担心颜柏玉是遇到了危险,但她身边可跟着两头灰狼呢。 她进仓库看,去草棚看,草棚里只有黑驴,那两头灰狼也不见踪影。 “颜柏玉!”她用力地呼喊。 没人应她。 她心里空落落的。 她不得不承认,颜柏玉是自己走的。 她还想今天跟颜柏玉说,让她住下来,她们两个人一起,有个照应。 她们在这个异乡,就是彼此的亲人。 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就算要走,也去跟她说一声吧。 她喉中如堵,把那尾鲫鱼狠狠摔在地上,回到了门口坐着。 她心里淤着一团腐朽的气,腐蚀五脏六腑,溃烂了流着血般的疼,她好难受,已经跃过了她承受的边界,以至于哭不出来了。 黑驴呻/吟似的叫,她也不想抱着它祈求安慰。 她在门口枯坐着,也不会觉得饿。 她望着天,枯高的天,一丝云也没有,干巴巴的,太阳西斜得厉害,西边金光弥漫,两只飞鸟相伴,追逐纠缠着往霞光里飞去。 她眼睛被晚风吹得涩涩的,眼珠垂下来,瞧见在地上挣动,濒临窒息的鲫鱼,鱼鳞的光被泥土遮盖。 她望着鲫鱼暴突的眼珠,翕动的嘴唇,望着它死死挣扎。 她看到了自己的悲哀。 她心口越来越痛,捂着胸口。 她终于能哭出来了。 可即便是这样,她也只是小小的啜泣,身体一下下抽动,哭累了,抱着自己的双腿,将额头抵着膝盖。 黑驴被她的声音影响得焦躁不安。 突然黑驴叫了起来,叫声不停。 李寸心没力气搭理它,保持原来的坐姿没有动。 在驴叫声中,李寸心听到了一声牛叫。 那声牛叫来得好奇怪,李寸心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抬起头来,她呆在那里。 那确实是一头牛,大水牛,颜柏玉牵着它,身后还跟着三头灰狼。 李寸心忘了反应,她脑子思想不过来这前因后果。 她只能确定眼前的画面不是她太过悲伤产生的幻觉。 李寸心抹了抹眼睛站起来。颜柏玉离她越来越近,将捆着水牛的绳子拴在草垛前的一颗树上。 “你去哪了?”李寸心忍不住问道,声线中蕴含着一种要泪崩的哽咽。 “我回我先前的营地了。我去池塘找你,没看见你人,我怕动身晚了,回来的路上会天黑,所以在地上给你留了字就出发了,你没看见吗?” 李寸心看向地面,确实有字迹,已经被蹦跶的鲫鱼抹得差不多了。她先前太过失落,没有注意到,现在所有的悲伤都化作了起鸡皮疙瘩的尴尬,心虚道:“我想着看能不能钓条鱼回来,今天好加餐,可能去挖蚯蚓的时候和你错过了,你留的字我没注意……” “你眼睛怎么了?” “头发给戳的,没事,嗯,你,你那头牛哪来的。” 颜柏玉歉然地笑了笑,“我今天发现老二和老三偷偷把你围栏里的种兔叼走了。” “啊,是吗?!”李寸心一惊,随后摆摆手,“没事,还可以再养的。” 颜柏玉解释道:“冬天捕猎的情况时好时坏,它们好几天没什么好收获,饿着肚子,我昨天去河边打水,想着趁中午气温高顺便清洁一下身体,刚脱了鞋子,老二饿得慌,刨食的时候弄醒了一条冬眠的蛇,所以被咬了。那头水牛是我进森林的时候,迷失方向误入沼泽地遇见的,留着它做存粮,一路上也会用它当坐骑,这么久了,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动它。昨天老大留在营地看它,准备再找不到食物就吃了它,没想到遇上了你。老二老三偷了你的种兔带回去给老大了,我想着去追它们,正好把牛带过来。我已经教训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