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李寸心从睡梦里惊醒, 猛地坐了起来。
明亮的阳光和夏日的清风从开着的窗户溜了进来,麻雀和杜鹃的叫声远近相和,隔着一道间壁, 有桌子挪动的闷响。
李寸心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睡过头了。
大抵现代人对于睡过头迟到这件事都是有点ptsd在的,即使不用上课、不用考试、不用上班的现在, 一感觉到自己睡过头了,那身体猛然惊醒、心跳失常、血流加速的反应就如影随形。
李寸心跳下床,趿上自己的拖鞋,急急忙忙出了房门,正看见在收拾桌子的颜柏玉、云琇和孙尔。
三人齐齐回头向她看来,就见李寸心衣服凌乱, 乌黑的头发乱支着,眼神略显呆滞地看着她们。
云琇一脸好笑, 孙尔满脸茫然,唯独颜柏玉的目光充满了怜爱, “怎么了?”
李寸心说道:“我睡过头了,你怎么不叫我啊,他们是不是都已经去田里了?”
云琇笑道:“你睡糊涂了吧。你不是说你今天不下田,要去稻场和鄢玉的种子田去看看的吗。”
李寸心这才回过神来,身体松弛下来,薅了薅头发, “哦, 对对。”
颜柏玉说道:“给你留了早饭在锅里热着, 我去给你拿, 你洗漱了来吃。”
李寸心撑着懒腰, 把骨头撑得啪啪作响, 呻/吟着应道:“哦。”
李寸心洗了脸刷了牙回来, 早饭已经在桌上放着了。这些天收了稻子,粮有了,有了底气,这早上的稀粥都稠得能立住筷子。
李寸心就着咸菜,扒拉着粥,空闲之余不忘叫一声,“柏玉!”
从外头路过的云琇支着个身子朝屋里说道:“柏玉去马舍了,你找她有事?”
李寸心耷拉个嘴,失落道:“我想让她给我扎个头发。”
云琇进来,揶揄道:“你还挺会使唤人。”伸手把李寸心的头绳要了过来。
“哼哼,我们这叫互相照顾,过日子不就是这样吗,你帮帮我,我帮帮你。”李寸心脑袋被云琇薅头发的手劲扯得往后仰,忙道:“云琇,有点紧,有点紧……”
云琇一手抓着李寸心的马尾,一手将头绳绕上去,“过日子?”笑了一声,“那确实是。扎好了,就是可能比不上你的柏玉扎的。”
李寸心听着这话不对味,抗议道:“云琇,你说话怎么怪里怪气的。”
“有吗?”
“有。”
云琇却不接话了,只是笑她,“笨。”
李寸心,“……”
李寸心吃完了早饭,自己个儿把碗拿去洗了,转头就去了稻场。
李寸心和颜柏玉屋子正对面,隔着一条宽阔的道路,就是原先的稻场。
这稻场也不是随便选的,首先得受光好,其次地面得平坦,最后便是地面得干燥坚硬。李寸心她们屋前这块稻场面积不小,都够做一下小型的广场了,平时不止晒晒稻子,麦子、大豆、油菜籽也是在这晒的,但现在收的粮多了几倍,这点地方就不够晒了。
赵蓬莱和杨太楠把这条道路尽头一块平坦地界拾掇了一下,作为另一处稻场,那地方比李寸心她们屋前的还要广阔,赵蓬莱和杨太楠两人规划着将来把这地方修整好,丰收时节做稻场,平时还可以做广场。
前两天担心着头顶不散的积云,怕下雨,后收的那一批稻子都没晒,直接入了库。今天这天气终于放晴,汪来旭也照着李寸心的吩咐,把这后收的那批稻子又运出来,倒在地面上摊匀了暴晒。
这新收的稻子麦子这一类作物是一定得晒一晒再入库的,晒干它的水分,才好抑制呼吸作用,保持稻粒饱满,减少霉变可能。
稻场的空地上铺满了金黄的稻子,稻子已经被人翻过一遍。用脚翻稻子,脚面贴着地面蹭着往前走,就像犁地一样会把土往两边推开,脚也会把稻子往两边推开,这稻子翻得跟田垄似的,一列列的。
夏日的太阳即便是在早晨也十分热烈,那稻子的味道不似麦子那么浓烈,被晒过以后,有一种类似于阳光暴晒灰尘后的朴素味道。
李寸心在稻场内转了一圈,又去另一处稻场看了一眼,便往村东的种子田去了。
那十几亩的种子田在村东农田最东侧靠近河流的地方,土地最肥沃,取水也极为便利。
种早稻的时候,这十几亩田是一起种了稻子的,还没用作种子田,因为那时候缺粮,要把能利用的土地资源全部利用上,饭都吃不饱了,哪有这多余的力气来育种呀。
如今丰收了,缓了口气,自然就得开始考虑长远发展,把这田空出来专门育种了。
这稻种都是和稻子分开收了,分开放的,寻常收割了在扮桶里脱粒的稻子一般不会用来做种子,因为暴力脱粒的稻子容易损伤胚芽影响发育,所以李寸心会提前在田里选稻子,小心收集了做种子。
但李寸心选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