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狩二年十二月二十九。
北燕大军兵至平原。
但后面几天双方都很默契的停战了。
原因无他。
马上就要过年了。
这个节骨眼上，就算苏白玉再赶时间，无论军中大将多想立功。
毫无疑问，都必须顾忌手底下人的心思。
于是这几天北燕和南齐难得和平。
城内张灯结彩，营中也好不热闹。
正旦当天。
甚至苏白玉还以大燕靖南王的名义给大齐镇北侯送了一坛好酒。
对此老侯爷并没多想直接收下。
“老侯爷，我看那小王爷是不是知道自己此行要白走一遭了，所以命人来示好？”堂厅酒宴上，当即就有大将嗤笑开口道。
此话一出其余人也是纷纷附和开口。
毕竟在他们看来城关牢固兵强马壮，于外之前那一战输了且死了两员大将确实对士气有些打击。
但也仅此而已。
可现在将战于城关却截然不同。
一方防守一方攻城。
这北关城本就易守难攻，而且他们这边守城之人比起对方还只多不少。
所以在他们看来结果早已注定。
这种情况就算拉条狗栓在那儿都能守住城，更何况是他们。
难不成他们连条狗都不如？
“宗宪。”老侯爷说道。
杨宗宪当即起身道：“孩儿在。”
老侯爷摆了摆手：“把这酒食分一下，让所有人都尝尝这北燕小王爷的酒。”
“诺。”杨宗宪应了一声便上前来。
其余众将也纷纷开口道：“多谢侯爷。”
而当杨宗宪拿着酒坛亲自为众将呈完酒后，他却将酒坛收了起来。
老侯爷有些不明所以看去。
杨宗宪笑着解释道：“这般好酒我打算留点，等文朝回来后，我叫上大哥，我们一家人再好好尝尝。”
闻言老侯爷面色不变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跟堂厅内麾下众将喝了起来。
很快酒过三巡后。
老侯爷以年老为由离开堂厅。
众人对此见怪不怪，甚至还觉得老侯爷不在正好，这样他们也能放得开。
可唯有宴席内的杨宗祁察觉到了异样。
书房。
“宗宪。”老侯爷进门就看到了杨宗宪。
杨宗宪面色阴沉上前：“爹，你看。”
说罢他就张开了手掌露出了一枚玉坠。
“玲珑坠？”老侯爷表情动容。
因为这小玉坠乃杨文朝贴身之物，是杨文朝前些年在他书房看上非讨过去的。
所以老侯爷再熟悉不过。
“这小混蛋打算干什么？威胁老夫？”老侯爷脸上难得露出怒色。
杨宗宪站在一旁不说话。
待老侯爷怒火平息了三分，他这才深吸一口气道：“那北燕小王爷是打算告诉老夫，这次他能让人送玉坠，那接下来他就能送文朝的指头和头颅。”
杨宗宪说道：“爹，我们难道真要眼睁睁看着文朝落于险境而无动于衷？”
感受到儿子的着急，老侯爷直接怒道：“那你打算让老夫怎么做？”
“开城门投降？”
“还是说归顺北燕？”
杨宗宪哑口无言。
老侯爷语气一顿，说话也放缓了几分，继续道：“宗宪，你要明白，北燕小王爷一直不动文朝，为何朝中陛下忌惮我们杨家的原因是什么。”
“兵马？军权？”
老侯爷冷冷一笑：“这些都不是根本，最根本的东西还是人心。”
“我杨家在这北关之所以能如土皇帝一般，无非就是满城百姓知道只要有我杨家在的一天，那这北关就一天破不了。”
“而一旦因为文朝我杨家变了，那就一切变了。”
“没有杨家，没有现如今的一切，即便文朝最后活下来，那老夫宁可他死。”
当最后一个‘死’字落下。
杨宗宪神色微变，双眼看向父亲感觉是那样的陌生。
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他就恢复到了以往的神态，恭敬道：“孩儿明白。”
老侯爷颔首道：“去吧，莫要辜负了为父的期望，为父老了，这北关城以后是你的，你若还不明白这些，那这北关城就没存在的意义。”
闻言杨宗宪点了点头。
目送着儿子离开，老侯爷幽幽一叹，紧接着他又恢复到了以往掌控所有的样子。
他看向门口淡淡道：“进来吧。”
“侯爷。”一个身着布衣的老兵恭敬道。
“让宗祁过来，就说我找他想跟他聊聊当年大哥的事。”老侯爷说道。
闻言老兵微愣，随后连忙道：“诺。”
……
除夕过后，就是元狩三年。
一直到正月十六早晨，燕军才开始有所动作。
“禀报侯爷，燕军大军开拔，他们以重骑铺路，共分三路大军袭向我城关。”近卫说道。
闻言正跟众将议事的老侯爷起身看向身背后的地图。
大齐北疆之地，除了北关以外，还有六处隘口共十三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