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数日的案子终于侦破, 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办公室一片喜气洋洋。同事拍了拍松田阵平的肩膀,“下班了一起去喝酒啊, 我知道有家店的冰啤酒超棒!” 另一个同事捕捉到了关键词, 从厚厚的卷宗里拔出脑袋,佯装恐吓道:“松田你这小子,之前的聚餐都让你逃掉了, 这次可不许再找借口了啊!” “我哪次找过借口,是真有事。” 黑发卷毛的警官从笔筒里抽出钢笔, 摆了摆手, 头也不回地朝档案室走去,“你们去吧, 回来把账单发给我, 就当我参加了。” 办公室静了数秒,随即爆发一阵欢呼。 “好耶,松田警官大气!” “付账的男人最帅了!松田前辈我要嫁给你!” “滚滚滚, 后面排队去。” 档案室的门关上, 隔绝了热闹的气氛。 松田阵平口袋中的手机震了两震,他并不急着查看, 而是先在电脑前输入了一串密码。 页面快速跳转, 一张从监控画面截下、经过技术修复还原的陌生脸孔赫然出现。 松田阵平的眸光暗了暗, 这才低头翻开了手机。 是两条未读简讯, 一条来自萩原研二,提前打探了一课今天不加班, 问他晚上要不要来唱K;另一条则来自伊达航,说和女朋友今晚来附近吃饭, 想见面聊聊天。 今天是什么聚会的日子吗? 松田阵平想着, 特意查了查, 查到的结果告诉他今天是再普通不过的周五。唯一和热闹有些关联的是提前一个月开始预热的圣诞活动,他随手删除了几条广告,习惯按时清理的收信箱很快就见了底。 手指下滑,又突兀地久久停留在屏幕上,盖住了其中一条。 ——来自未知号码,五天前,23:04。 ——「嗯,没事。」 按的时间太久,自动跳出了删除提示,松田阵平蓦地松开,将手机关上。 就这样在办公椅上沉默了两分钟,他才开始回简讯。 「TO萩:有事要忙,你把两人份的歌单唱了吧。」 「TO班长:我还不至于没眼色打扰情侣约会,你们俩好好玩就行了。」 他将手机调成静音模式,抬头时视线牢牢对准屏幕上男人的脸,如鹰隼般的瞳孔漆黑一片。 并不是找借口敷衍同事和好友,松田阵平的确有事在忙。那是从三年前就开始暗中调查,犹如大海捞针般希望渺茫,或许除了他外,一桩无人知晓,也无人在意的案子。 他从没放弃从当年的炸弹犯口中审讯出情报,但碍于对方严重的PTSD,得到的结果只有零星信息和一张模糊的肖像。 刑事肖像里,犯人是身材高瘦、棕发褐眼的混血男性,名叫佐伯,约莫三十岁,出现时随身背着钓箱,对赌场的游戏操作很熟练,是个赌博老手。 头发可以染,眸色也可以靠隐形眼镜改变,而钓箱中恐怕就是未组装的狙击枪。 警方的犯罪数据库中没有相关记录,连此人是否在日本境内都无法确定,唯一派上用场的线索就是犯人和赌场的联系。 在如此穷匮的条件下,才过了三年而已。 此人偶然出现在了赌场斗殴案的现场录像中,不知道是有恃无恐还是一时疏忽。为避免打草惊蛇,松田阵平并没有直接找上门去。 暗地调查了一个月,他发现每周的周三和周五,从晚上八点开始,赌场门前的路灯会因“接触不良”而熄灭,像是某种讯号。 然后,会有三四个人进门,用不了多久,这三四个人又会同时出来,但中间一定有人被调换了。 今晚路灯熄灭的时候,就能得到答案。 松田阵平最后一次看了一眼屏幕上男人的脸,起身将一切资料删除。 -- 夜晚,赌场。 天花板被大片花窗玻璃取代,迤逦延伸到窗外的夜空,光影灿烂斑斓,室内光线却是恰到好处的昏暗。 偌大的房间被立柱切割成几块互有交集的空间,将近一大半都坐满了人。除了赌桌转盘,这里同样设有桌球和游戏机,隔间外还有供客人免费使用的酒水间。 “不好意思,先生,这里需要邀请函才能进入。” 松田阵平被侍者拦下时神情未变,从兜里随意地掏出一张烫金的卡片。 侍者接过细细端详半天,弯下腰说了一句“失礼了”,将人领到里面。 松田阵平对赌场并不感兴趣,视线状似不经意打量过四周,并没有发现和楼下替身身形类似的人。 没来,还是在别的地方? 他用兑换的筹码开了两局最简单的老虎机,又不紧不慢地看了看周围的桌球和扑克,转身朝卫生间走去,想去看看是否有人在里面变装。 过道设计得很狭窄,对面正有人从卫生间走出来,松田阵平皱了皱眉,侧过身体准备让那人先出去。 对方好像边走边低头在口袋里翻找着什么,鸭舌帽盖住了脸。过道中没有壁灯,只有赌场微薄的光线透进来,依稀能分辨并不是他要找的人。 松田阵平拨开袖口,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恰好九点过一刻。 忽然,他的胳膊被一股大力拽住,松田阵平一凛,下意识就要反制住擦肩而过的对象,然而对方却先一步低声叫出了他的名字,“松田,你怎么在这里?” “你……”与那双锐利的灰紫眼瞳对视,松田阵平哑了一瞬,压低声音反问,“我该问你才对吧?”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在并不适合见面的地点遇见降谷零了。 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降谷零顿了顿,语速极快地讲明了自己的目的:“我在执行任务。听着,松田,我要处理的人是背叛组织的杀手,这里会很危险。” 他本意是让松田阵平先避开,还没说完,黑发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