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太子之案未明,我还有冤未伸,我真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去死啊!……只是天意难违……志超,答应我,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查清太子之案,完成我未了之心愿,好吗?” 凌云在众人的协助下,好不容易保护吕大人逃离天枭的追杀,才突然发现在这之前吕大人已中芙蓉花毒、现在正是毒伤发作的时候。 听着吕大人那近乎祈求、如泣如诉的话语,凌云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掐住了,反复地挤压揉捏着,最终破碎成了一团淋漓的血浆,“大人,您别说了……” “答应我……答应我……”吕文正神思恍惚地望着他的眼睛,已是气息奄奄了。 凌云牙关咬得极紧,可出声的力气早已消失殆尽了。他只有含泪点点头。 吕文正欣慰地点点头,慢慢闭上了眼睛。 凌云紧紧抱着吕文正的遗体,泪如雨下。 四周,风儿呜咽,草木折腰。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阴沉下来,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霏霏飒飒,落在了脸上,衣上,他却浑然无觉。 整个世界仿佛在流淌着潮湿的压抑,空气像是窒息了一般,压抑在头顶像是快要崩溃了的天花板,一切生灵都被闷绝在里面,所有的挣扎好像都失去了意义。 凝望岁月河流中那一世繁华的过往,那个亦师亦友、知己知心的人,曾经多少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占据了他生命的大部分。 有过嘘寒问暖,严厉和蔼;也有过矛盾纠葛,离合聚散……但最终都如烟如雾般消散了。 凌云含泪掩埋了吕文正,却不能树碑,更不能立墓,因为天枭组织的人还在附近巡逻搜索,他总不能傻乎乎地树起指示标志让吕大人的遗体落入敌人手中。 他只能在掩埋吕大人的地方摆上几块形状各异的鹅卵石以为标记,便于以后寻找与辨认。 此时的凌云却异乎寻常的平静。不知为什么,他此时已经没有了以前痛失亲人后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似得,麻木得没有了感觉。 有一刻他忽然在想:一个人辛辛苦苦、劳劳碌碌地活在世上,到底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为了功名利禄,为了建功立业,为了享誉百世,那么像吕大人这样的一生,轰轰烈烈的经历,却又不明不白的结束,又算是怎么回事? 再想想自己,殚精竭力、出生入死所做的一切最后换来的又是什么,难道就是面前这残酷得不能让他接受的现实么? 他在一遍遍地诘问自己:从头到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营救吕大人,现在吕大人却死了,那么自己下一步又该做什么? 他甚至在想:既然已无事可做了,那么自己留住这个世上还有意义么?既然已经没有了意义,倒不如随了吕大人同去,既成全了自己的忠义之名,又可了却俗世痛苦。 想到此,他一寸寸抽出长剑,目光凝然地瞅了一会儿;然后慢慢抬起,向自己颈上横亘过去…… 原来,一个人被巨大的伤痛所兜头覆灭,并不是瞬时的。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与喧嚣声。他的心不由一震,却见一哨黑压压的人影向这边围拢过来。 他的脑子一激灵,蓦的清醒了。他告诉自己:即使自己想死,也要死得堂堂正正,总不能落在这群乱臣贼子手中,任由他们折辱与凌虐。 于是,他有些艰涩地支撑起自己近乎麻木了的身躯,一步一挨向远处走去。 方走了几步,忽见眼前人影一闪,一个鹤发童颜的青衣道士已杀气腾腾拦在面前。 青衣布袍,神采奕奕,手拿浮尘,肩背宝剑,显得仙风道骨,潇洒飘逸,正是白羽道士。 凌云心一沉,下意识地后退几步,手中长剑一横。 白羽瞅着凌云不由哈哈大笑。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里透着逼戾的光,仿佛猎人正瞅着落入自己陷阱的猛虎一般,眸子里透出了兴奋而贪婪的光茫。 “真是冤家路窄,凌云,现在你还往哪里走?” 凌云剑眉一挑,一语不发,一式“云横秦岭”直向白羽面门刺去。 白羽急忙“雪拥蓝关”招架,双剑剑尖抵触在一起;岂料凌云一错剑锋,竟不避对方的剑势,长剑挟着千钧之力直向白羽前心刺去。 白羽一惊,想不到对方竟会使出这样两败俱伤的玩命招式来!他慌忙撤身收剑,但凌云的长剑还是在他的左肋上划了一道,血如泉涌。 白羽怒道:“凌云,你这算什么招式,想两败俱伤么?” 凌云勾唇一笑,脸色惨白至极,“对,白羽,我就是要与你同归于尽!” 白羽恶劣地勾了勾嘴角,“凌云,你想死是不是,那我就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