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的一处牢房之中,阴森,恐怖,潮湿,污秽。 这里不仅是潮湿与血腥的味道,还有一种死亡的气息。 吕文正脸色晦暗,头发散乱,一动不动地俯卧在潮湿污秽的乱草堆上,昏昏沉沉,痛苦而绝望。 他浑身上下伤痕累累,伤处在一阵阵地作痛着,只要稍微一动,就会痛彻骨髓,几乎要晕过去。 他不时痛苦地喘息几下,一股股血沫便不可遏制地沿着他的嘴角淌落下来,将胸前的衣襟晕染得一片绯红。 白天审讯的情形依然历历在目。此时的他,身痛,心更痛。 他忽然有一种可怕的预感,在有生之年他的冤情恐怕是难以昭雪了,而他自己大约也不能活着出去了……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动。只听“砰砰”几声,那几个原本大呼小叫的狱卒与侍卫便立时没了声音。 接下来是轻灵快速的脚步声,一前一后,两个黑衣蒙面人身形轻灵,如敏捷的狸猫般倏忽闪了进来,脚步如飞,转眼便到了他的囚室前。 前面那人手起剑落,斩断门锁,一个箭步冲了进来。 望着吕大人那凄惨狼狈的形容,来人心里已经酸楚成了一片汪洋大海,眸光瞬间支离破碎,失声道:“大人!” 吕文正艰难地抬起头,望着对方那双幽黑深邃的眼睛,不由一怔,“是你?……” 那人扯射寒光的清眸墨黑如漆,隐约似有晶莹的波光在濯濯闪动。 正是凌云。 “志超,怎么是你?……”吕文正诧异道:你不是也被关押在天牢里吗?你……你是怎么出来的?” “一言难尽。”凌云单膝着地,俯下身来,让自己煜煜有神的目光与吕大人平视着。 “现在先不说这些了——您在牢里的情形我都知道了,这种肮脏邪恶的地方,大人焉能再呆下去?事不宜迟,大人赶快随我走吧!”说着,不容分说伸手来拽吕文正。 吕文正心不自觉地颤了一下,“到哪里去?” 凌云锐利的眸光一转,“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吕文正却断然摇了摇头道:“不!” 凌云一怔,“为什么?” 吕文正叹道:“志超,你把一切想得过于简单了。如果今天我随你走了,岂非落个劫监反狱,畏罪潜逃的罪名?他们正愁抓不到我的把柄,这样一来,岂不正中了他们的圈套?到时候我纵有百口,也难以申清今日之冤了!所以——” 吕文正顿了一下道:“吕某如今虽遭权臣陷害,对朝廷对圣上却是赤胆忠心;而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在这里静待他们的审查取证,我相信终有一天我的冤情会昭雪,朝廷与圣上会还我一个清白的——” 凌云难过道:“可是他们再这样审讯下去,大人又怎堪重刑折磨?” 吕文正沉声道:“玉可碎不可灭其白,竹可断不可毁其节。吕某纵使粉身碎骨,也要留住这份清白。” “大人,您这又何苦?……”凌云眸子里不由涌起一抹恨铁不成钢的怨恨之意。他微微仰起脸,努力平复着内心汹涌起伏的挣扎,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大人方才不是问我为什么不在天牢里吗?大人可知道我是怎么出来的吗?我本来也是与大人一样的想法,只安安稳稳地呆在天牢里等着他们来调查取证,还我一个清白的。 “可是前天晚上,我却遭到了他们的谋害。他们先是下毒,后又纵火,无所不用其极,只想置我于死地而后快——如果不是有江湖朋友及时救助,我可能就不明不白地死在天牢里了……所以没有办法,我只能随他们逃出了天牢……” “志超,你……你说的是真的吗?……”吕文正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惊诧道。 凌云苦笑一声道:“平白无故地谁愿意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这样的不臣之事?可是当时如果我不走,真的只有死路一条啊!大人,我之所以这么做,也的确是被逼无奈啊!” 吕文正唏嘘不已,良久才道:“可是这样一来,你就会被他们栽赃个勾结贼人、杀人越狱的罪名,成为他们口中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了!” “那也总比坐以待毙的强!”凌云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角,清朗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执着坚定之色,“真金不怕火炼,大人,你我只要问心无愧,对得起天地良心便了,又管别人怎么议论?大人先随我离开这人间地狱吧,如果不走,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正说着,杜正海——即另一黑衣蒙面人,风风火火从外面闯了进来,声音低沉而急促道:“不好了,官兵来了!” 凌云剑眉扬起,急声道:“大人,您就别犹豫了,快随我走吧!” 吕文正断然道:“生死事小,失节事大,吕某一世清白,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