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人,你真的想知道那个接应之人是谁吗?我想我还是不告诉你吧,因为我怕你知道真相之后会接受不了的。”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凌云,你给我说清楚!”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丁进之眼眸里笼上了一层暗色。
凌云此时却像故意吊他胃口似的卖起了关子,把脸一扬,一语不发。
他当然不能说出来,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那件事情说出来。
虽然他对丁进之阴险龌龊的行径极为不齿;虽然他恨不得竭尽自己所知所能、不遗余力地打击报复丁进之,可是他心里很清楚,丁进之再如何的卑劣无耻,他的儿子丁继英却是无辜的!
何止无辜,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不惧生死救助皇上这件事情上,他更是功不可没的。
儿子是儿子,父亲是父亲,从来都要分得清清楚楚。什么“父债子还”,父母的罪过非要牵扯到儿子身上的狗屁理论,凌云从来都不屑一顾、甚至是深恶痛绝的。
就因为这些父父子子、牵扯不清的恩怨纠葛,他从前受到的累及、承受的伤痛难道还少么?……
凌云越是保持缄默,丁进之越是急躁,一个劲儿追问下文。
——哼,都死到临头了,还玩什么高深啊?
瞅着凌云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李之山不耐烦了,“丁大人,您还跟他啰嗦什么?他不说就不说了呗,反正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说着李之山取过那道关系社稷存亡、生死攸关的密旨,不慌不忙打开了火折子,让火舌慢慢吞噬着它菲薄羸弱的身体,直到它在凌云面前一点点化为了灰色的暗烬。
望着凌云的冷眸由浓郁的黑变成猩色的红,李之山嘴角勾勒出一抹挑衅的笑。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杀了他!”丁进之眼睛里泛着刀刃般的冷光,在一旁阴森森道。
李之山应了一声,再一次长剑出鞘,“飞花逐月”,一道凌厉的剑势破空而出,挟着刺耳的风声,径直向着凌云前胸刺去。
只听“嚓!”的一下,帐外忽然一道流光掠过,恍若白虹贯日,正正钉在了李之山持剑的右腕上!
血光四溅。李之山只觉腕子一阵剧痛,手一松,刺向凌云的长剑已“嘡”的一下,坠落在地上。
一旁的丁进之大惊失色,回头去看,只见广陵王爷赵睿、虎威将军赵旭、程氏四雄及方才那个士兵头领李勇带着一干兵卒走了进来。
丁进之愣了一下,急忙点头哈腰,上前见礼,“参见王爷。”
“免礼。”广陵王爷面无表情地还了礼。
李之山脸色紧绷,抬起鲜血淋漓的手腕,冲着赵旭冷冷道:“少将军,这是何意?”
赵旭淡定又缓慢地打了个呵欠,双眼随意地打量着别处,看起来似乎漫不经心。
——明明伤了人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赵旭未免也太过目中无人了吧?
李之山压抑着怒火,正待出言质问,广陵王爷已转过脸,含着审视瞥了一眼被绳索紧紧桎梏着的凌云,问道:“这人是谁?”
丁进之瞳孔收缩,晦涩的脸上浮着一层牵强的笑意,“启禀王爷,这人是个刺客,意图不轨,下官正要处置了他呢!”
广陵王爷深邃的眸子里透出一抹隐晦不明的情绪,“既然是图谋不轨的刺客,自是罪该万死,来人哪!把这大逆不道的乱臣贼子给我拿下!”
他不疾不徐地说着,后面几个字忽然变得声色俱厉,令人听了只觉心惊胆战。
两厢如狼似虎的兵卒齐刷刷应了声“喏”,抖得一拥而上,不待丁进之与李之山反应过来,已手脚狠戾地将两人押了起来。
两人立时大惊失色。丁进之结结巴巴道:“王爷,这是怎么回事,您……您弄错了吧?……”
广陵王爷面沉似水,厉声道:“乱臣贼子,勾结天枭,霍乱朝廷;而且还假借圣旨,诱骗本王,现在还想抵赖吗?”
听了对方的话,两人只觉浑身直如泼了一瓢冷水般,一下子从头凉到了脚。
那一刻,他们忽然就明白了,明白自己不知不觉已落入了对方设计好的圈套。
原来赵睿、赵旭早就识破了他们的伎俩,刚刚发生的那些场景不过是广陵王爷父子伙同凌云精彩演绎的一出“苦肉计”而已,目的只是为了诱使他们两个不打自招、现出原形!
虽然恍然大悟了,可一切为时已晚。现在悔也罢,恨也罢,都已无济于事;曾经处心积虑算计别人的人,原来最终还是被别人给算计了!难道这不是莫大的讽刺么?
唉,这可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放过谁”啊!……
一鼓作气拿下了大奸大恶之人,众人总算从心底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赵旭急忙走上前,亲手为凌云解开绑绳,笑意盈盈道:“凌兄弟,让你受惊了。”
凌云墨玉般的眸子转了转,云淡风轻地一笑,“赵兄客气了。方才多亏了赵兄及时出手相救,否则小弟还能安然无恙站在这里、若无其事地与赵兄说话吗?”
赵旭听出凌云口气里含了几分促狭的意味,不禁展颜笑道:“一别数年,妹婿的嘴还是这么厉害,一点亏都不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