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桃威县,一来一去,已经近两日的时间。明日便是第三天,需要去官坊入册。 跟着回来的林逍,明显有些不习惯。但好在庄子里都是好汉,几碗酒下来,就差勾着背去青楼了。特别是邢小九,对于林逍吃独食的事情,耿耿于怀。 “你便跟哥哥说,那小花娘俊不俊?” “九哥,你不是一直挂在嘴巴吗?练武之人不近女色,这辈子打死也不去青楼。” “我是不想去的。但你下次去的时候,我怕你这个弟弟出事情,我来做你的护卫可好?” 陈景有些无语,在席上喝了两碗酒,便起了身回屋。明天之后,将是一场未知的生死。不管如何,该好好和宋钰道个别。 听说不仅是叛军,蛮山后面的蛮人,也在蠢蠢欲动。左右这事儿,算得上凶险异常。但好在这次去蛮山,不仅有邢小九,还有林逍这个武进士,在安全上有了份保障。 晃了晃头,陈景踱着脚步,便往屋头走。 推开门,刚要往床上躺。陈景忽然一惊,待转身,便看见了宋钰,正认真地坐在角落,等着他回来。 “宋钰,怎么了?” 宋钰并没说话,一口气吹熄了油灯。在陈景的失神中,便觉得一团软肉,朝着他抱了过来。 陈景喘了口粗气,也将宋钰紧紧抱住。 很长的时间里,他都在疲于奔命。从平安镇到塘村,从塘村到伏虎林。他的人生,执意要遥遥而上千尺。他的小童养媳,亦一路跟着他。 说好不哭,待陈景一伸手,便抹到了宋钰梨花带雨的脸庞。 他抱着宋钰,两人往床上躺去。 马场外,黄昏刚过,夜色漫了出来,漫得哪里都是。 …… 清晨的时候,重新盘起发髻的宋钰,走路还有些不稳,正和几个小村妇,帮庄人准备着早食。 “东家昨夜抓鼠了?怎的这般憔悴?”邢小九疑惑地问道。 “确是,昨夜那硕鼠极大,屋子都震了。” 陈景笑了笑,继续往庄子另一边走去。他原先想让周勇,再造一支弩,但现在这情况,去了官坊,指不定要检查。真被查出了私带弩器,只怕要大祸临头。 这一轮去蛮山,别无他法,陈景只能带着林汤给的救伤药,小心行事。若是真能取到一份硕大的军功—— 陈景呼了口气。 还有一日,明天便该去官坊入册了。 但此时的陈景并不知道,一场巨祸,正在悄悄来临。 登丰城。 许久没有这般的阵仗,百余骑的虎卫,浩浩地奔入城中。郡兵不敢挡,官差捕快不敢拦。反而是看到来人之后,都吓得战战兢兢,止不住地立即行礼。 来的人,是整个大冉王朝,最具勇名的骠骑上将军,许陵君。不说战功,哪怕是身上的功夫,也属天下六绝之一。 许陵君冷着脸,没有任何回话的意思。 在他的身边,狐假虎威的宁容,终于盼到了这一刻,“尔等还不速速让开,可知面前的人是谁?是大冉第一的上将军,许陵君许将军!” “许将军……巡抚大人有问,许将军来南方,可是公务……” “巡抚大人?那位胡尊?他算个屁的东西,他敢站在我面前么!”许陵君冷笑,但想了想,终归没有太过。 “告诉你家大人,便说我许陵君,入南方访友。他若是敢耍小心眼,我饶不得他!” 这霸气凛然的一句,让许多来接待的门阀乡绅,止不住地欢呼。 “走。” 许陵君打起马缰,骑马从长街驰骋而过。惊得这富庶大城里,许多的贩子行人,都匆匆让开一条路。 “莫挡道,好狗莫挡道!”跟在一边的宁容,脸色激动无比,肆意地狂声大喊。到了现在,别人只会以为,他是许陵君的人,说不得还会觉得,是骠骑将军的一席随身幕僚。 光荣啊! …… 杀羊巷,一个年轻的僧人,放下了敲木鱼的槌,沉默地抬起了头。 “大师怎么了?” 一个来礼佛的老乞儿,献上一个干净的馒头,有些担心地问。 “有人来了。” “大师说笑,这登丰城是南方六州最大的城,每天都有人来。” 圆生沉默了会,在老乞儿错愕的眼神中,慢慢站起了身子。 …… “东家,有信!” “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