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进酒》是汉乐府中鼓吹铙歌十八曲之一,古词曰:“将进酒,乘大白”,故《将进酒》其实也是“劝酒歌”。本诗作于开元二十四年(736)。李白辞别太原元演,在洛阳巧遇从蜀中访道归来的元丹丘。李白念儿心切,原拟早回安陆,但抵不过元丹丘的盛情相邀,而南阳岑勋亦写诗相邀,李白遂再上丹丘的颍阳山居。他们登高置酒饮宴,相处甚洽,李白于酒席间写下了这首《将进酒》。 诗篇开端,连用二组排比长句,势如狂风骤雨,摄人心魄。从颍阳山居遥望黄河,蜿蜒东来,仿佛自天而降,故诗人由眼前景落笔起兴:“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是汉代乐府里经常运用的提示语。“黄河之水天上来”语带夸张,却也并非虚张声势,黄河上流落差极大,河水奔腾翻滚,其势汹汹,宛若自天而降。“奔流到海不复回”,黄河蜿蜒东来,东流入海。前一句写黄河之来,势不可挡;后一句则写黄河之东走入海,势不可回。这两句写眼前景观,写得波澜壮阔,摄人心魄,声势很大。这句是“兴”,同时也有“比”的成分,以黄河东走入海,一去不返,比喻光阴不会倒流,青春不再重来。有了这层“比”意,由空间的夸张很自然地转到了时间的夸极度的夸张比喻人生的短暂,把人的一生说成是朝暮间的事,使人陡然而起光阴易逝、壮志难酬的悲感。这个开端可谓悲感已极,但由于用了两个极有声势的排比长句,这份悲感就绝没有宋人的纤弱,有的只是盛唐人的悲壮。既然“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既然人生短暂,青春短暂,五六两句又一转,说人生得意,就须纵情作乐,由悲翻作乐:“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很自然地写到饮酒放歌。这样就入题了。这两句前一句是直抒胸臆,用的是赋的手法,后一句则用形象抒情,又以双重否定句式加强肯定语气,似乎有点及时行乐的味道。但李白自开元十四年(726)恣情快游(兼求仕),又何尝得意过,所以此实是苦中作乐,是借酒浇愁,发牢骚。.. 李白自由豪迈的性格决定了他不会就此消沉,故他用乐观的口吻,高唱了一曲昂扬自我之歌:“天生我材必有用”,把诗人个性中渴望自由发展、渴望伸张潜能的强烈愿望托出。话说得何等豪迈,何等自信。于此又是一转,从及时行乐的颓唐情绪中透露出了怀才不遇而又渴望用世的积极精神。“千金散尽还复来”,纵情豪饮,何等潇洒,钱乃身外之物,李白从不把它放在心上,斤斤计较。李白《上安州裴长史书》里说:“曩者游维扬,不逾一年,散金三十余万。”这种与生俱来的豪情,一般人是难以学得的,更不要说寄托于诗篇了。有此豪情,必有相应的豪饮,故接着说“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山野小酌,本无此气派,但李白骨子里的豪情使生活得到升华。几杯入肚,不免有点晕晕然,飘飘然,话自然也多了:“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俨然是酒席上的劝酒词。几个三字句,又加强了诗的节奏,维妙地刻划出了诗人的醉态,兴犹未尽,诗人情不自禁地想唱一曲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