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有壮士浴血,万夫辟易。今有匹夫奋志,气夺天下、纵横六合!
………
若潜水得鱼,总不免逢人炫耀。
商濮此刻心有所悟,神开意爽,不需商武夷催促,自己先说道“先前老皇祖谈及至尊时,我便不住思考,至尊到底如何新风兼网,与那孙象、蒋氏,又有何不同?”
“穷则思变,思之如狂,狂者不疯,必至通达。
我想来想去,终于还是明得了些许道理。
至尊所以兴盛,所以与四方散修、黔首黎民共有天下,是在其自身贤德刚毅?在其处世自强不屈?在其识人用人皆明?在其个人天纵之资?在其为事人主之象?在其从者无不奋勇?
或是因为天眷势顾?或是因为因缘际会?又或是,兼而有之?
……
思来想去,却毫无一个头绪。”
商武夷调笑道“好哇,和老头子讲话,却根本没在认真听老头子说什么,全想着自己肚子里那些事儿呢。”
商濮一笑置之“错了,我可是一直想着老皇祖的一言一语。
所以,才想出了个片鳞半爪。
至尊是怎样,获得天下的呢?——老皇祖已说过了,改民之位。
让天下散修、大荒黔首的位置有所变换。
以黔首为物,取而用之。与世家共治,同驶黎民如耕牛、车马。——商鞅虽死,可奴役大荒散修的道理,却千秋万代地运行了下来,并令整个天下习以为常。从来如此。
虽偶有仁君慈皇,犹难知四海辛苦、耕者劳累。那些个中兴之主、明德之君,难有为天下之散修,而与天下之世家作对到底的风骨与气节。
就连天下的散修,也未必一体同心。从来如此,备受奴役,竟令一部分散修马首是瞻于世家修士。
话再说回来。就像依靠软弱世家支持而兴起的孙象,不能够驱除外辱,扫荡内患一般,千秋万代中的那些皇帝,说到底,也不过是,巨大旧网上的老秋虫罢了。
皇帝们为求有效而稳定地统治,将治理之权,分给簪缨世家、白玉大族,与世家大族们,构成了这奴役、耗用散修黔首的大网。
构成了把散修亿兆当做物品来消耗的统治系统……
在这样的系统、体系、规则大网中的任何一方,其实已经没有资格拯救,也不能救这个体系了……”
商濮边笑边哭,哭到情盛,放声大笑,笑到难以抑制,捶胸涕泗“我竟是一个皇帝?!——生之不幸!处位不德!行之难义,何以谈仁?”
商濮曾见过皇室的回光返照,也亲自看到至尊布道,光照天下白的盛景。
一生遭逢两世,如再世为人,心中如何不生感慨?情到至深,再难自持。
商武夷见商濮难以言语,接过话,继续说道“至尊不一样。他前半生浑浑噩噩,如僵卧于梦……
可是能倏然振臂,拔剑四顾,未必不是因为夜雨半生、蹉跎千里的遭遇,让他心神俱弘。
他改变了天下散修的位置。
从来如此地受人奴役,一朝翻身,自己做自己的主,真真正正是个人了。
与世家齐消并用黔首,改为与黎民共治天下,此间殊异,有巨变之因,有内外之由,但总要说,至尊走出了一条正确的道路。
我曾听过那要荒公说的正鼎决。
所言不过与至尊所行相同。
正鼎正鼎,总要把鼎正来,才能烧开火,煮粥做羹,烹汤制鲜。
大荒的散修交出权利,便是木生火。
火需热金,而非一味焚木用民,才能暖汤,做出好羹汤。
至尊所做,天然合于正鼎。”
商濮隐退于阴影中,眼神忽明忽灭“就像驱逐东荧时,那蒋氏麾下世家众多,却只能倚靠各地豪绅向散修收取赋税、财帛,而至尊却直接身处各路散修之中,与黔首同耕修炼。原因便在于,蒋氏还是在玩老一套,他没有能力直接调动天下修士;
那蒋氏驾御各方世家,却根本止不住那些个世家党同伐异,扰乱高层的决策环境。而至尊定一于民,万事贵在民,不贵于利,使追随他的势力有一个准则与底线。于是,至尊相较于蒋氏,却是能够将决策以一贯彻的。
一个是高层混乱、压榨底层的蒋氏,一个是高层俱德、出身底部的至尊,二者治理天下的体系,自然高下立判。”
“嘿嘿。我还记得,见到至尊后的那些散修,抱着的可是存国保种的信念参军的。民有信、军有德。下有知、上令行。”商武夷不禁嗤笑起来“再看看蒋氏,他手下的那些个匪痞,可在心中有半点良知?——嘿嘿,就算今天我们,不还是在军中保存了随军倌人这一情况?”
话题到了这里,二人一时间,皆沉默不止。
无论怎么说,商武夷和商濮,都是否认商国这次出关之征的。
只可惜,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