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朕之镜乍现,镜面中却是一片漆黑。不时有风声拂过,似乎是一个建筑的隐秘处。
圣黎眉头微拱,接着拍拍巴掌,画面顿时亮了起来。
白子墨与十二天正走在一条狭仄的楼道上。不断向下。
顾玉成与白郅易都有些傻眼。
还能这样?
圣黎解释道「并非场景暗,只是白子墨施下的手段。这种手段并不神奇。真正神奇的,是无朕之镜。——理论上来说,这窥世宝镜是没有上限的。只看你能否消耗得起,实力越强,施展功法的约束越少。」
「所以嘛,我们都喜欢一堆人来操控无朕之镜。」罗隐抱怨道,有些埋怨圣黎的强悍实力。
不过,一个能想到用自己来演化四时五行、并且能做到的人,这样的家伙,天赋与实力,自当冠绝群才。
「呵。」圣黎苦笑道「我的修炼方向,已经有些偏……」
镜面中传来声音,打断了圣黎。
「先帝失踪后,我与妖后,呵……」也是苦笑,白子墨在长久的沉默后开口道「实际上天下人都知道先帝失踪必有蹊跷。那个时候,我就开始调查这件事情。」
「用尽各种手段,倒也网罗到一条通往真相的道路。」白子墨神色黯然。
十二天感到口干舌燥「什么时候?子墨你何时发现了…真相?!」
白子墨眉头微皱「实际上,我没有得到明确的证据。但排除所有可能,剩下那个不可能的猜想,就是真相。」
十二天有些失望。
猜测可以有千般合理,却不能有一点失算。
再巧妙的推算,也可能被一个小小的玩笑打翻,以至于满盘皆非,处处尽休。
气氛陷入沉默。
白子墨看到十二天眼中的闪烁,那是内心的动摇。
十二天毕竟是他最信任的人。
白子墨终于垮掉了。
「暴雨中没有展翅高飞的蝴蝶,黎明同样不是希望到来的序章。大雨倾盆、黎明过后,只有遍地哀嚎与饿殍。我至今还记得,我是一个曾经连饭都吃不到的人。」白子墨突然陷入回忆。
「我曾天真地以为贫苦中走出的人,终会纤夫般同心合力,拉着船上的人前行……」
「可惜了……步孤仁也好,齐云海也好,风竞流也好,好像天下人在意的都是自己。难道就没有人回头看一看身后那一张张尘埃中的脸庞?」
「我以为我能改变所谓的血脉即天命……我以为,呵呵,世上最可笑的,不过是一厢情愿!」
白子墨双目血红,凄怆异常。
「我这一生究竟在求什么?是谨慎孤行的改变?是志同道合的纤夫?我苦心想要让妖国,不,我想让天下更好……」
但妖国一天天向下坠去,坠入破败的深渊。
……
至尊布道后,白子墨希望能改变白诡道这个帝王,希望去看一看至尊口中「天下归天下人」的世界。
最终迎来的却是妖帝失踪这个谜团。
那之后,他想要稳定妖国局势,想要找寻到真相。
得到的却是身为大司祭的女儿带着妖帝出逃。
在步孤仁等太守的逼迫中、四大当国的忌惮中,军机卫等拥护皇室的势力的猜疑中,白子墨不得不放弃军机殿殿主的身份。
不得不坐视三大太守一步步稳固自己的势力。
就连他自己的家族、后人,也只想将他推上龙椅。
这是妖国的权臣。
一日未曾得偿所愿。
「我的一生何曾有过得意而畅快的成功。——何曾……」
白子墨仿佛在一夕之间失去所有表情,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
看着镜中崩溃的白子墨,白郅易不禁泪流成行。
对永恒的天地、长生的人间毫无归属感的白郅易,竟会为自诩向天地请命、欲拯苍生的白子墨流泪。
或许迷失方向的人,在看到他人心中怀揣着彼岸,都会为之热泪盈眶。
十二天哑口片刻。
「白子墨他,一直在承担着一切。他又怎会不心痛难忍,又怎会毫不动摇?」十二天心中微叹。
十二天苦涩笑道「白子墨。我心里从不后悔做过的任何抉择。」
白子墨微微转眸。两行血泪醒目刺眼。
方才。他白子墨不就动摇了?
十二天缓缓地、幽幽地说道「任何修士都应该去迷惘。
只有在生命中投掷出希望而不见回应的修士,才会迷惘。而这样的生命,才算活着。
白子墨,我既然选择追随你,自然不会是因为你从不彷徨。」
「因为你说过的一句话:史笔如刀格人骨,不拜王侯忠黎庶。」
白子墨眼眸微动。
「只凭这一句话?」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