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瑛在前。张之林在后,领着熊怀昂首来到大帐内。
帐中坐满修士,余下修士不得不侧立于一旁。放眼看去,就能看出修士们分为六个派系。
六支队伍中,总有那么一两个人戴着面具。就连最中央的商子殷身后,也立着近十名佩戴面具的修士。
熊怀端详片刻,向张之林传音道「六大国公都在…戴着面具呢。——这是商国南地的面具。南地那些宗门势力,也在。尤其是商子殷身后那个戴黄脸金刚面具的修士,恐怕是个阴阳境强者。」
张之林不动声色地窥向商子殷,希望看到那黄脸金刚。
不料一个身影擦过,定住了张之林双眸。
是她。是那个唇角锋锐、眉目傲冷的女子。——李家,李不书。
李不书眉如雪压,似在心中酿满愁浆,正低视掌中长剑。似失云之鹤,孤芳独立;如明月飞光,不与世群。
张之林面上不动声色,心下却已自嘲「莫笑他人痴,转身便是己。」
接着,张之林猛然感到一阵心悸,怒目而视,但见一独臂男子阴恻恻、孤零零站在商子殷身旁。
张之林总感觉自己似乎见过这个独臂男子。
实际上,除张之林外,在场所有修士的注意力都暗中放在这个独臂男子身上。
这个站在商子殷身旁的独臂男人,丝毫没有掩饰对商国少帝的杀意。
他攥着剑的独臂,青筋绽起,正似老树身上的新痂。
帐内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扁下去,众人在意识到人员到齐后,纷纷将目光投向商子殷。
商子殷亲切地与韩'国公韩端耻相视一笑,旋即走向韩瑛「韩家世女傲质若梅,今日一见,方知众口有凭。」
韩瑛一见商子殷,喜色满目地笑起来,全然忘记堂上还有个老父亲。
商子殷恰到好处地引领韩瑛来到韩端耻座前,立刻转身向众人介绍身后独臂男子「今日叫众人来,首先是为了让大家认识我身后的这位。大将军,韩阴。」
众人欲语又止,纷纷上下端详韩阴。
韩端耻率先起身解释道「古秦省姜家,会为我们牵制黄金鼎方凌雨。这一切,皆赖大将军之劳。」
帐中各支队伍缩着喉咙,一声不发。
就当商子殷要不满意的时候,燕国公燕古来提出质疑「军中最高者为军都督,
燕古来的话并不客气,却也正切中诸国公心中在意之点。
商子殷不急不缓「韩将军,下辖大都督。」
燕古来微微定住,稍许后恍然回神,惊讶着笑道「既然陛下想这样,那就先如此吧。」
商子殷目的达成,挥手吩咐「大将军,是必须有的……商国函谷关,不在关中。我们蜗居一地,拱手相让诸夏之地三百余年,现在,该取回来了。——这就是我要说的最重要的事。」
商国在得到南地、北疆后,特地于甘州、肃州故地,依顺山势布下大阵,用来威慑南地与北疆各个臣服不久的势力。
大阵建成后,商氏也确实倚仗大阵平定过几场叛乱,令南地北疆的局势稳定下来。
后商乙江成为太上皇祖,蛮横地将商国朝堂(商氏与六大国公)移至大阵内、北疆中。
帝弑天未夺下元鼎省前,商国还能依靠集权等手段掌控甘州肃州故地,进一步把守关中,虎视天下、调令八荒。
结果帝弑天迅疾的如流星般崛起,夺下元鼎省后,商氏一下子就失去了大阵以外的掌控权。
造成这样的局面,皆因帝弑天的崛起实在太不寻常。以一己之力突破到当时的境界天花
板凝鼎境,又将自身追随者的境界也扶至凝鼎,一下子将区区悟道境的叛乱拔高到足以动荡商氏基业的逐鹿问鼎之战。
天才修士从悟道境突破凝鼎,也需要百年左右。即使是天时地利人和皆占的大气运天才修士,突破凝鼎,也需要数十年。
而帝弑天和他的追随者突破凝鼎,只花了数月。
这样的情况,换谁谁也反应不过来啊。
函谷关之战,帝弑天又跨阴阳二境,直入太一境,阵内布道天下,令商国只能缩退到阵内之地。
商国六大国公对商乙江的不满由此而生。他们皆认为,若非商乙江一意孤行,把商国朝堂转至北疆,商国对元鼎省的境况起码能更加敏锐。或许也就不会丢掉天下。
今天的函谷关,只是六大国公被强迫迁徙到阵内后的戏谑称谓,算是民间俗称。——函谷关在商国朝堂东面。秦朝函谷关同样在秦国东面。
商氏退守关内后,对函谷关之战一直深以为耻,一直想要出关。索性就将大阵正式定名函谷关。
商子殷现在提到关中,提及诸夏之地,振奋人心,帐内众人反应还是很期待、激动的。
众人暂时也就不去深究韩阴和大将军这件事了。
志气在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