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吏指甲缝隙中污渍锈满,灰白的胡须在寒烟中微抖。
两口旱烟,异常满足。
仰面直撞老峰峦,耳边忽起马嘶鸣,转身叫醒顾玉成。
顾玉成有些羞愧。——无论是安陆、秦吏,还是汉立斋,修炼时间都比他长,醒的还更早。
顾玉成一骨碌爬起身,跟随安陆向前穿过峡谷。
自从安陆带领众人离开北道宗后,并没有着急前往仁皇省。
一行人在沉默中自得其乐,晃晃悠悠地在赶路上花费了半月时间。
顾玉成观察眼前情形,独自思索着。
固守险崖的树干如唐朝安西军,孤傲地据拥一方岩土。寒烟缥缈无定,在头顶打着卷。
“咳咳……”
汉立斋发出一串咳嗽,再也无法忍耐的他发出质疑“我们不是要去仁皇省吗?这样下去,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他是刺客,不懂天下大势。纵然满心算盘,却并无方向。
汉立斋望向顾玉成。他一直好奇,这小子怎么如此沉得住气?
安陆咧嘴一笑,看向秦吏。
秦吏鹰隼般锋锐的目光扎进薄云中“想要发动一场战争,后方的运输、军队的调动统帅、地方的配合执行、政令涉及的刑赏规定,所涉及的不单单是军事。虽说人族宗门、商国以及妖国对天下统一这场战争,有极早的准备。”
“但这依旧不代表战争是脑子一热就能发动的。何况九子圣军对三方势力来说,完全是突发事件。彼此间虚实所在、长短之处,都不清楚,哪里敢轻易出手。”
汉立斋轻笑一声。他明白了。
连刺客也要不惧寒暑耐心等待,只为刺杀的最佳时机出现。何况是逐鹿天下这种事。
大家都在积极准备着,都在等。
看似紧张的时局,竟也会有餐后饮茶般悠闲时光。
一路行进,四人已多次看到军兵队伍。
即使有狐狸窥兔那样的目光袭来,汉立斋只要挺刀释放修为,便能让兵吏打消鬼祟之心。
望着眼前境界并不相同的修士,秦吏虎嘴咧开、乱须蓬然“修为这种东西,秦汉至宋以前,散修——天下最多的修士——境界普遍都非常低。宋有改观,明朝修士们的修为普遍上升。今天的军队和曾经的军队,已大不相同。”
顾玉成望着神情冷峻、眉眼愤世的行伍之兵,心生感慨。
往前数,每一个朝代都在弱化散修。
为的就是有效而稳固的统治天下。
木上火。火克金。
无论哪个朝代,李氏大唐也好,半壁赵宋也罢。
那北道宗的祖先,朱氏建立的大明也好。
皇室总是和地方修炼大族一同攥着火把,逼迫散修低头,禁锢散修境界提升的渠道。
他们知道权利之剑,可胁迫畏死之人。胁迫那些本就没什么反抗猛烈的泥腿子。
可又有几个人记得一句话:民不畏死。
怎么没人想到,火把还可以照明呢?
火,可以带领散修前行。
太一宫中的石卷再次横亘在顾玉成面前。
至尊帝弑天布道大荒的举动似乎就在昨天。
……
四人很快到达仁皇省,但他们没有直接潜入圣齐宗。——就像安陆进入北道宗那样。
四人反倒前往钱家负责的地区,默林路。
“钱家吞并了苏家,百里家举族投靠肖家,反遭肖家吞下。”顾玉成早已从冯源口中得知这些。只是身处妖国,无力干涉,更无心。
肖家六路,钱家四路。
安陆满怀深意地笑起来“都在征兵。”
“肖家和钱家的争斗,可以说是大荒有名了。我看没什么好的,不是要把控仁皇省吗?直接去找肖钱两家的家主呗。”汉立斋插言道。
安陆露出贱兮兮的笑容“安黎和我小时候长得极像,我们俩经常冒充对方。又一次安黎大哥装作我,把测试实力的长老一顿戏耍。哈哈!有没有想和我一起扮猪吃老虎的?”
顾玉成是在看不出安陆和安黎的相像之处。
汉立斋嘿嘿一笑“扮猪吃老虎?嗯,装孙子也不是没装过。”
顾玉成同秦吏相看一眼,顺着人群加入征兵队伍。
大多数修士都是姓名在册,极少数会主动参军。
“嗯?王二爵?悟道一星。哦——哦!最近吃胖了啊。”捧着名册的点兵修士上下打量面前应征修士,似猛然想起什么,嬉皮笑脸起来。
顾玉成看着名册上满脸麻子、一捧胡须的画像,再看身前这个境界为天之巅峰的黑胖修士,有些懵。
根本没有一点像的地方啊!完全是在指鹿为马!
“这是他?”顾玉成努着嘴,冲秦吏发问。
秦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