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听错了吧? 他刚刚是不是睡着做梦,幻听了? 乌憬安慰自己,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捧着的茶盏,片刻,小心翼翼地爬起来,收紧了指尖,攥着那杯热茶,像拿着什么护身符一般,慢慢走到了殿门前。 光明正大地偷听。 反正也没有说不让他听,只是不给他进去而已,他就听一下。 就一下。 乌憬完全意识不到,众人商议之事同方才的圣旨有何干系,左相为何要同世家争斗起来,也完全不知晓,左相一脉是当今大周天子最后的护身符。 若是没有宁轻鸿在, 理应如此。 “若是败了也无法,只有天子死了,大周才会乱起来,才能寻着个合适的时机……千岁爷才能——” “若寻不着,届时要如何收场?” “可效仿先朝,扶持女帝。” “大周还有两位公主。” 一语过,四下皆静。 乌憬听得懵懵懂懂,似也要被这寂静揪起了心,他没有太紧张,只是觉着原来这个朝代过去也有女帝。 大周天子也能有其他人选, 他并非无可替代。 只是他想到这,除了背后有些发凉跟无措之外,却并非很担心。 因为他想听的人,其实一直没说话。 殿内似有人突然问, “千岁爷怎一言不发?不知大人是如何作想的?” “宁大人?” “……宁大人?” 乌憬也在迷迷蒙蒙地等着, 不知是这沉静给他的安心多一些,还是紧张多一些。 他并不懂朝堂之事, 心中的信任却不知是从何而起。 宁轻鸿正阖着眸,指骨微微叩了两下太师椅扶手,似在说,他在听。 殿内众人静了静,突有一人出声,“臣有一事想问,不知大人可能为臣解答。”窸窸窣窣片刻,那人似作了个长揖,“不知宁大人为何让陛下上朝旁听?爷是……起了什么新的念头?” 一片沉静。 那人继续道,“前些日子,微臣偶然得知大人的府上逐出来一位民间大夫,只是那大夫不知被何人割了一条舌去,痴痴傻傻,只成日叫唤着什么,只是哑了嘴后,含糊不清,让人听不太分明。” “臣从照顾其的身边亲人得知,这位大夫似乎曾为陛下诊治过,不知宁府逐他出来,是否另有隐情。” ……大夫? 什么大夫? 除了宫中的太医,宁轻鸿府上也有人给他诊治过吗?乌憬听得迷迷糊糊的,心下却有一种直觉般,心里的不安慢慢放大。 他颤了颤眼睑,小心再小心地趴在门边上听着,侧耳对着雕花木门上用来糊窗的碎金油纸。 那人一字一句,“还是陛下的病情另有隐情?” 众人哗然。 乌憬听得不太明白,不知自己除了那场风寒,还有哪里生过病?过了片刻,后知后觉,并不是他生了病。 而是这具身体原来自带的天生痴傻之症。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是……那个大夫诊断出了什么,才会遭受这等非人的对待吗? 乌憬猜测得断断续续,尽管大多与事实并不符合,却仍叫他出了一声冷汗。 殿内有人立即猜测道:“陛下莫非——” “你私自探听我的行踪?” 那人的话被打断,宁轻鸿语调缓慢,徐徐开口,他睁开眼,从太师椅上站了起身,似用眼神慢条斯理地环绕了一周。 “微臣不敢!只是此事若是当真,必然要早做打算,免得千岁爷周全难保!” 宁轻鸿似笑非笑地看过去。 那人硬着头皮,咬咬牙道,“诸卿跟在千岁爷手底作事,自是信任爷的,只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此语实在胆大妄为,众人纷纷惊骇。 立即有人想缓和气氛,“说得难听些,诸卿皆是在谋权篡位,天子痴傻,若是败了,留人一命又有何妨,看时机行事即可——” 他话未说完,剑鸣之声突起——! 即使隔着层碎金油纸,乌憬眼前似也被剑身反射的银光刺到,只听“砰——”的一声响罢,说话人没了声响,殿内只余一片死静。 似有黏稠的液体向乌憬脸前溅过,又全被油纸挡住,他恍惚一抬眼,眸光全是一片血色。 金石相击之声再响起,似有人将剑丢落在地,宁轻鸿道,“乏了,此事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