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内经素问里曾云,人生而有病癫疾者,是其尚在母腹中,母体受惊所致。”他又问,“此子生后,此病可还有痊愈可能?” “若不能,可会时痴时醒?” “若能,景岳全书里曾言,狂病常醒,多怒而暴,癫病常昏,多倦而静。” 宁轻鸿长身玉立,淡笑道,“我两者俱有,我为何不能得以痊愈?” 李大夫在这一问又一问中汗湿一身,“老夫行医多年,宁大人口中所述也并非不曾见过。”他道,“小儿痫证,也并不全是只呈呆滞之状。” “太予圣惠方将癫、痫合为一病。” “但老夫就诊过的那些孩子,即不癫不狂不痫,也不曾有过癫痫之况。” “这些孩子少时基本多不被人所喜,却在某方面有极为过人之处,他们俱人骇人,连与人相言都是困难。” “但在他们眼中,却自成一个世界。” “若是少时加以引导,未必不能纠正,若是长成,却已然成了定局,再难痊愈。” 宁轻鸿搁下手中的金铜环,碰在瓷盘中,发出清脆一声响,他轻声问,“那此子到底傻还是不傻?” 李大夫道,“老夫所言是少例。”他似乎知晓宁大人口中所言是何人,“只是在老夫看来,此子若有过人之处,可待人做事,心 中所想却如三岁痴儿。” “两者合一,未必不能存。” “比如像您一般——” 这不就是拐着弯骂千岁爷吗? 拂尘面色骤变,厉声道,“住嘴!这等冒犯之言,休要再言语——” 他话音未落,门外突然连滚带爬进来一人,那下人道,“爷!不好了!” “陛下同您养的那只鹦鹉吵起来了!” “这,那鹦鹉是您喜爱之物,陛下又身份尊贵,小的们实在不知要如何处置。”他满脸苦色,“爷,您快去瞧瞧吧。” 正想呵斥的拂尘不敢置信地问,“你说什么?”他神色复杂,“谁和谁吵起来了?” 那小厮神色也极其复杂,重复了一遍,“陛下同千岁爷养的那只鹦鹉——” “聒噪。” 宁轻鸿吐出二字。 下人连忙跪倒在地,战战兢兢不敢再发一言。 宁轻鸿按了按眉心,“将鹦鹉杀了便是,滚下去。” 下人连忙应下,爬起来躬身退下。 在他快要跨出门槛时,身前不远又传来一句,“慢着。” 宁轻鸿微叹一口气,“罢了,将李大夫好生送回去。”他看向老者,似笑非笑,“再瞧吧。” 他又吩咐拂尘,“让库房给李大夫拿赏,这瓷盘也先收起来,随我去瞧瞧。” 珞阁。 乌憬坐在廊边的木栏上,靠着边上的偌大梁柱,气闷地别过脸。 与他隔了一个廊柱的顶上挂住一个金丝笼子,里面跳着一只红领绿的鹦鹉,咯咯叫嚣着,“小傻子,小傻子!” 到底是学舌,音调古怪,却比平常更多了几分嘲讽,阴阳怪气地让乌憬心里越发地憋屈。 他竟然吵不过一只鹦鹉! 奇耻大辱! 乌憬嘟嘟囔囔地道,“你才是傻子。” 鹦鹉听到后更加嚣张地又喊了两句,声音尖利又洪亮。 乌憬捂住耳朵。 气死了。 他方才还在逗着这只鹦鹉玩,不知怎么,它就对着自己叫了起来。 乌憬驳回一句,这只鹦鹉能紧跟着回十句,他越听越气,越听越憋闷,又怎么都说不过。 偏生这还不是他养的鹦鹉,想教训不行。 “乌乌?” 他头顶突然传来温和的一声。 鹦鹉的声音顿时消失了,它收起大张的翅膀,跟个鹌鹑似的窝回底下垫着的木屑中。 同御花园的野犬一般,懂得趋利避害。 乌憬愣愣地抬头,跟如同华藻披衣的宁轻鸿对上视线,霎时忍不住委屈地瘪瘪嘴。 宁轻鸿俯下身,半挽的墨发也随之垂落在乌憬身上,“怎么坐在栏边上,多危险。” 宁轻鸿牵住乌憬的手,将人带下来,“好了,哥哥才换完衣服。”他道,“怎么了?” 乌憬像有人撑腰了一样,“哥哥,臭鸟”他哼哼唧唧地指着那个笼子,憋了大半天,吐出一个不痛不痒还不脏的词汇。 颊尖都憋红了, 当真是可怜得紧。 宁轻鸿眼中似有笑意,却头疼似的问,“乌乌想怎么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