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几乎融于月光的透明触手时,林开槍打中了另一只。
但更多透明触手挥舞涌来,来不及解释的蓝卷发美人收起刀,抓住林的手臂,另一只手挥舞钢叉驱赶触手,带着林直接向大海的深处冲去。
不会游泳的林瞪大眼睛,没能扯出自己的手臂,只能被带着,一个猛子扎入水下。
苦涩的海水涌进他的耳道,犹如火山嗡鸣的轰隆隆声取代了海潮。只来得及憋住气的林瞪大眼睛,看到蓝卷发美人全身没入水中后轻轻一甩尾巴,就拉着林向下深入了十多米。
是的,这人本来没有尾巴,林在他背后看得清清楚楚。
但现在,一条深蓝泛着彩虹光泽,鳞片细密的鱼尾取代了他的双腿,同时他的长卷发在水中散开,露出原本被遮住的一对蓝色耳鳍。
本就十分漂亮的美人,身上浮现出属于凶兽的危险魅力,哪怕他不是去迎上一只朝他挑衅的鲨鱼,而是抓着林一起逃难。
“照到月光的海域会受到那荡.妇的影响,祂麾下的怪物也会变得更强大,”蓝卷发美人鱼没有开口,声音却随水波传到林的耳中,“我们必须潜入祂照不到的更深处,那里也能进入你的梦,你就能从你的梦返回现实。”
他回头用蓝莹莹的眼眸看了林一眼,继续解释,“放下心,这里并非真正的大海,只要你愿意相信,你就能在水中呼吸。”
月光并不明亮,无法穿透多少海水,紧追在他们身后的某种无形之物很快不甘心地停了下来。蓝卷发美人鱼的速度放慢了些,而一遍遍在心里说我能呼吸,水压一点都不能影响我的林,也逐渐适应了在水下行动。
他们进入一片长满了珊瑚与海葵的海域,不断有点点光芒从这些小生命上脱出,如萤火虫般随着水流浮动,照亮了这片月光无法入侵的黑暗。
借着这微微光亮,林看到珊瑚与海葵之间,点缀有各种各样的海螺与贝壳。
他不小心靠近了一个,耳畔的水流轰隆隆中,突然夹杂了哈欠声和笑声。
蓝卷发美人鱼在这里停下,松开一直抓着林胳膊的手。
“好了,”他张开双手,向林示意,“感应一下吧,装有你的梦的贝壳,在哪个方向?”
装有梦的贝壳?同样停下的林,不由再次看向他刚才靠近的那枚贝壳。
难道他刚才听到的哈欠声与笑声,是某个人梦中的声音?
好奇妙,林从未想过梦的领域竟是如此模样。
一边感慨着,他一边闭上眼,尝试去感应。
良久,林睁开眼。他什么也没说,也没有摇头,但通过他的毫无动作,蓝卷发美人鱼明白了他的意思。
“什么玩意儿?你没找到?”这美人鱼并不相信,“只有做梦的人才能来到这里,虽然你直接出了你的贝壳,还跑到沙滩上去了……人真的能做到这点吗?”
说着说着,蓝卷发美人鱼陷入怀疑。
他重新打量林。
一阵沉默。
突然,他游远了一些,拉开了和林的距离。
“你不是……”美人鱼的眼神变得凝重又戒备,“你是种子,你是,种子的思念。”
什么种子?林不太明白。
不过要说到种子,他想起了那遥远高处的声音,对他说的两句话。
萌发,阳光,和雨露。
不会吧?难道这位美人鱼认真看他几眼,就能认出他是邪神?
林再次将审判长的槍口这一画面从脑中挥去,而他对面,蓝卷发美人鱼已然视线低垂,不和林对视。
“如果是这样,”他道,态度试图显得恭敬,“你……您无需找什么贝壳,到底要怎么离开这里,您自己是清楚的。”
林思索了片刻,从袖子里掏出旧镜子。
借着浮动的荧光,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
林闭上眼,又睁开眼。
他醒了过来,感觉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过程。
地铁上的那次做梦,好像也是如此,但又有些许不同。
刚才经历的一切让林的大脑疯狂转动,同时他一心两用,确定自己依然在会议厅外的走廊上,那道传出海潮声的小门就在他身后不远,但现在它已经安静了下来。
掠风秘书也依然在他身前不远的地方,从没拉开的距离看,虽然刚才林经历了很多事,但放在现实里,过去的时间可能还不到一秒。
没有人发现他刚才去了别的地方,他的皮靴上既没有海水,也没有砂砾。表面不露一点端倪的林,抬脚跟上掠风秘书,手指偷偷触碰袖子里的旧镜子,确定自己摸到了这面小圆镜冰凉的边缘。
刚才那到底是什么?
袭击吗?要在审判长这位使徒眼皮底下袭击他,除非银月少女亲临吧。
那个影响他的东西,在那扇小门后面,就在审判长的隔壁……昨天审判长的秘密任务……畸变教派专门派人袭击审判长是送死,他们是为了别的东西,审判长携带了那个东西……和地铁上做梦相似的感觉……对,难道昨天的地铁上,他也被影响了?
那扇小门后,是审判长昨天专门从方钠市带回的任务物品。
别人路过似乎不会触发,那件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