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瑁进宫的时候,秦苏和叶衍在练习骑射。
因为秦苏现在经常出宫,她不耐烦总是坐马车出行,就向景熙帝申请要学习骑射,好能自己骑马。
景熙帝和孙瑁谈了一个时辰,听他说好奇昭阳公主,就带他去了演武场。
还没走近,景熙帝老远就看到叶衍骑着一匹骏马带着秦苏跑圈,秦苏向后半仰头跟叶衍说话,小脸在阳光下雪白精致,长发在空中晃晃荡荡像一匹招摇的绸缎。
叶衍低着头,看不清神情,但看动作全然是保护姿态,似乎还伸手摸了下秦苏的唇畔。
景熙帝眯了眯眼睛,忽然心底一动。
算起来,昭阳今年五岁,叶家这小子也七岁了,古人说“男女七岁不同席”,是不是需要提醒一下昭宁宫的人,注意一下公主与异性相处的分寸了?
这念头一闪而过,景熙帝还没细想,就听到那边秦苏突然“啊”的尖叫一声,然后捂住了嘴。
景熙帝浑身一震,顾不得身旁的孙瑁,大步流星冲过去。
“昭阳————”
他走到两个人面前,愕然站住。
叶衍看到景熙帝来都忘记了行礼,他坐在马上满脸茫然,指尖捏着一颗牙齿。
他身前坐着的秦苏捂着嘴,眼睛都红了,她呆呆地望着叶衍手里的那颗牙,又看了看叶衍,转头对着景熙帝张开手臂,呜呜道:“窝的牙,牙……”
景熙帝连忙上前将她抱了下来,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是她前面一颗牙齿掉了。
他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连忙安慰道:“没事没事,这是正常的,每个小孩子长大都需要换牙。”
秦苏把头埋到他怀里,不肯露出来:“窝没牙了,难看,难看,呜呜呜呜呜。”
叶衍这时也反应过来了,他手足无措地看一眼伤心的秦苏,下马向景熙帝行礼。
“刚刚臣和公主跑马,公主说她近几日牙齿松动,就让臣、让臣碰一下。”
叶衍声音压得更低,生怕秦苏此时回忆起来更难过。
秦苏到了换牙的年纪,最近太医经常来看,说是近几日就会自然脱落。
那颗牙齿很松,秦苏觉得蛮稀奇的,就让叶衍捏一下。
谁知叶衍刚伸手过去一捏,牙就掉了……
这牙如果是自己掉的不要紧,但是被叶衍捏掉了,那事情就大了,秦苏当即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叶衍人都傻了。
也幸亏景熙帝来了,不然叶衍真不知道今天要如何收场。
可惜景熙帝也对女儿毫无办法,他哄了秦苏半天,秦苏依然闷头不肯抬起脸。
叶衍围着秦苏团团转,变着法说好话。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殿下,等我下次换牙的时候也给你捏好不好?”
秦苏抬起半张脸:“窝才不废拔泥的牙,呜呜呜呜呜,窝嗦话不清楚了……”
发现连说话都变调以后,她又委屈地闭上嘴。
叶衍一时又是着急,又觉得有点好笑,表情显得有些扭曲。
秦苏眼尖地看出来了,生气道:“泥还笑窝!叶衍,费人!”
她急得拽景熙帝衣服:“父房,父房!”
景熙帝忍了又忍,“噗”一声破功笑出声来。
秦苏睁大眼睛,脸上写满了被“背叛”的不可置信。
她这下也不要景熙帝抱了,挣扎着跳到地上,气鼓鼓的抿着嘴不肯说话。
“咳咳。”景熙帝连忙补救,“昭阳,其实换牙没什么,这代表你长大了。”
秦苏撇过脸去,不听他们的狡辩。
这一扭头,她才发现演武场还有个不认识的人在,正一脸慈祥地看着这边。
此人容貌端正,身材高大,体型不胖不瘦,按理说也算仪表堂堂,但奇怪的是,他肚子有些鼓胀,如同怀胎女子。
孙瑁看到秦苏看向他,便笑着冲她行了个礼,道:“臣孙瑁,见过昭阳公主。”
秦苏恍然,原来这人就是孙瑁,那个借修路之名跟朝廷要钱治水的大臣。
她在不熟悉的外人面前向来表现的成熟稳重,立刻忘了刚才的事情,正经道:“孙大人不必多礼,久闻大人盛名。”
孙瑁以为秦苏是在说客套话,笑道:“臣哪有什么盛名,倒是臣在进宫的路上,听了一路陛下与公主的盛名。”
秦苏却慢慢道:“治水治沙,是千秋万代的功业,孙大人为苍生黎民付出良多,父房和史书都会记得。”
她说话慢是因为她现在说话漏风,不慢一点跑调严重,但听在孙瑁耳中,却是无比郑重。
而且他心里很清楚,公主再是聪慧,接触朝政也肯定是在景熙帝的教导下。
公主的态度就是景熙帝的态度。
孙瑁眼眶一热,下意识看向景熙帝,道:“承蒙陛下和殿下看重,臣何德何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