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见到了之前那位在酒吧有过几面之缘的男人。
他是一个不缺「爱」的人——起初我是这么判断的。
这也是很显而易见的吧。
得天独厚的外型,能够把人哄骗得迷迷糊糊的花言巧语,再加上他周遭散开的「怎样都可以哦」的气息。
那股模样像是来浅水层晒太阳的狮子鱼,胸片散开,半透明的身体和斑斓的背鳍漂亮极了。
顺带一提,漂亮的狮子鱼是有毒性的,被称为最危险的水生生物之一。
不知道他危险性的人将他戏称为小白脸,知道他危险性的人依旧宁可将他当作小白脸。
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因为某种东西的存在而被压制住了,那些心甘情愿付出金钱、时间、和更巨大代价的人是怎么想的呢?
我思索着。
一定是他的存在恰好填补上了某个不能自我补足的空洞,所以才会知道自己正在踏入由他所建立的秩序中也甘之如饴吧。
所以我的结论是,很多人「爱」他,而这些人加起来也无法填补他内心的空洞——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
而在这次的相遇里,毒刺险些就刺入了我的心脏,而我握住了他的手。
是我抓住了他。
我的内心没有空洞,所以先生,您是否能同样让我步入您残酷又不容干涉的秩序呢?
*Awiseandoesnotfalllove,butafoolistrappedbyhisfeelgs.
愿我难做智者,沦为愚者末流。
我自愿成为受害者之一,如果他能做到的话。
————《拟爱论》·二】
***
今天有实验课,所以泉鲤生不得不在敲下最后一个字之后就将所有存稿的文档打包,连修改的功夫也没有,直接发给了禅院研一。
因为之前案件的原因,不太方便将《拟爱论》投稿道原先的出版社,恰好研一君之前说过,可以将新文先给他看看,说不定能通过呢?
鲤生自己也有些拿不准。
虽然他在禅院研一那里的过稿率很高,对方似乎什么题材都愿意接手,也不会对着内容进行「不这样修改的话是不行的」的指点……
但是《拟爱论》其实是一篇很奇怪的爱情小说,鲤生自己非常清楚。
甚至说是爱情小说都有些牵强吧,爱是主题,但不占内容的大多数。
毕竟目前为止仅存的两个主人公都很奇葩。
一个不知道什么是「爱」,一个像是对「爱」阈值高得恐怖,属于硬凑在一起都会肉眼可见的摩擦不出火花。
会被说是失败的人设的。
“是很新奇的设定啊。”禅院研一却在电话里这么说。
刚下车,正在赶往港口的鲤生握着手机,对自己编辑的包容性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你在写一些被市场排挤的东西——你的设定很新奇。
研一君对自己手底下作者的温柔程度简直可以算是无条件溺爱了,你还是那个曾经喝醉了之后大骂「禅院」狗屎的犀利编辑吗?
感恩。
“不过您要是想要在期刊上连载的话,得先将故事简纲告诉我才行。”禅院研一说,“从《Ref:ra》来看,我不怀疑您能写好浪漫故事。但《拟爱论》……说实话,这个名字就透露着非常浓郁的「清醒感」,想在爱情故事里彻底保持清醒是非常冒险的做法啊。”
鲤生完全清楚禅院研一的意思。
就像是由主角感情推动作为发展线的那些小说,一旦将感情抽离,人物行为的动机也就一起消失了。
很多人觉得故事的发展莫名其妙,如果故事本身没有硬伤,也受到其他读者肯定的话,那大概率是期许和结果出现了偏差。
给想看爆米花电影的人看文艺片,给想看文艺片的人看恐怖片,给想看恐怖片的人看无厘头喜剧。
电影没有问题,观众也没有错,只是他们关注的重点就不是一个东西。
想看爱情小说的人当然是想看纠葛,看在相处中逐渐堆积的酸涩、甜蜜、和痛苦。
这完全是「清醒」的反义词。
不是不能这样写,只是……很冒险。
“主题和内容的方向我是清楚的,但没有简纲。”
鲤生在港口奔跑着,还有三分钟就要到集合时间了,他不得不言简意赅道,“如果研一君能相信我的话,我绝对能写完,是否能被读者接受倒是不确定。”
“我想要简纲还有别的考量在,鲤生老师您存稿展示出来的感觉……很奇异。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您约好时间,等我整理好表述之后再详细谈一谈。”
渡边和石田已经在登船口朝鲤生挥手了。
鲤生快速道:“没问题,我把课程表发过来,只要是没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