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就是了。闲云野鹤一般的道士,生平喜欢游历各州,而且不是那种长久不挪窝的常驻,会在一州版图,待上短则一甲子、多则百年光阴,在当地收取数量不等的嫡传弟子,先看自己的眼缘,才来看对方的资质。而且他每次都会隐姓埋名,更换道号,每一个崭新
道号,都极为仙气缥缈。
其实“朱某人”,就只是个自称,因为他的本名,一直被人喊得不多,以至于如今的年轻修士,都误以为他就叫这个名字,真实姓名,无从问起。
汝州第一人,是山下武夫林江仙,没有任何悬念。早年的天下十人,白玉京三位掌教,就已经占掉了三个名额,而青冥天下却有十四州,就只能争夺剩余的七个名额,好巧不巧,平摊下来,刚好就是两州分一人
。汝州因为有个林师的缘故,使得原本身为汝州山上第一人的朱某人,愈发黯然失色。好在朱某人从不计较这种事,并且不是那种无可奈何的认命,而是他当真不好这点虚名。朱某人是汝州第二大王朝的皇室成员,却与赤金王朝的开国皇帝和现任君主都是朋友,还是鸦山的不记名客卿,更是与林江仙一见投缘的挚友。恐
怕这也是汝州最近两百年来,如此风平浪静的一个重要原因。两个最大的王朝都相安无事,山上山下也是和和气气的。朱某人与林江仙不是一个路数的美男子,这位打架从来没赢过一场、以“全输”战绩著称于世的飞升境大修士,相貌偏阴柔,俊美无双,一双丹凤眸子,好似天生
眉目含情。
林江仙青衫身形飘落在演武场边缘,古艳歌和宋钺几乎同时停拳。
林江仙说道:“这种问拳没有任何裨益,练个套路把式而已,接下来古艳歌不必压境,宋钺也别藏私了,问拳不是闹着玩。”
朱某人抚掌笑道:“对头。”
宗师问拳,不说受点伤什么的,但要说打了场架,稍微有点衣衫不整,这里露出一点,那边无法完全遮掩,总归是合情合理的。
赵鹤冲和戚夫人就要起身给师父让出位置,林江仙摆摆手,只是随意坐在朱某人身边。
朱某人笑道:“林师难得不在鸦山待着。”
林江仙一笑置之。
朱某人自认有两个最要好的朋友,赤金王朝的林师,青神王朝的雅相,一个是远亲不如近邻,一个是气味相投,各领风雅风一千年。
想要取个前人从来不曾用过、又不落俗套的道号,今人是吃了大亏的,其实很难,非常难。不得不承认一点,白玉京既管得严、又管得宽,尤其是还有那个道老二的存在,使得青冥天下的太平岁月,尤其是山下诸国的稳定,别说蛮荒天下,就连浩然天
下和西方佛国,都无法跟青冥天下相提并论。天下十四州,世俗王朝和大小国家,几乎所有的大仗,都是在“抓紧时间”,在白玉京二掌教余斗即将卸任“掌教”的尾声,就开始谋划,布局,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然后在陆沉执掌白玉京那一百年内动的手,等到大掌教接管白玉京,基本上该打的仗也打完了,刚好可以休养生息,偶有边境冲突,一国分合,也会在最后几
年,按兵不动,双方达成默契,只因为余斗即将重新掌管白玉京了。
历史上也有一些杀红了眼的大王朝,不管不顾,无一例外,都会有来自白玉京的一盆凉水当头浇下。
所谓“凉水”,可能是一场气势磅礴的术法暴雨,当然也可能是紫气楼的一场剑雨。
只有山巅修士,才知道白玉京某个隐蔽的深远用意,五城十二楼,尤其是余斗这一脉,是要在一定程度上,制约那个“兵家”的蓬勃发展。
不管怎么说,既然总体上还是天下太平的,白玉京订立的规矩又重,那么称得上闲云野鹤的练气士,自然而然就多了,修道之余,诸事可做,大有可为。
反正不用太过勾心斗角,在诗词曲赋琴棋书画边耗费光阴,静极思动了,大可以云游天下,在山下留下一连串的志怪传奇和仙迹美谈。
比如朱某人其中有个道号叫“绿萍”,初听不觉如何雅致,结果有了那句“自觉此心无一事,小鱼跳出绿萍中”,便一下子觉得意思大不相同了。
便有不少修士恍然大悟,原来学道之人,懂点诗词歌赋,多看几本杂书,当真有用。
朱某人在山上仙府,山下江湖,红颜知己都很多。
还有一件事,白玉京三掌教,始终觉得自己跟朱某人是极好的朋友。但是朱某人,这么多年一直在跟白玉京陆掌教竭力撇清关系,几乎逢人就说,我跟陆掌教真心不熟,认识而已,朋友一说都做不得准,就更别提什么挚友了……
结果适得其反,他越解释越是一笔糊涂账,朱某人就差没有被逼得去通过山水邸报昭告天下,自己根本不认识陆沉了。
这还真不是朱某人矫情,实在是那位陆掌教的名声……只说一点,玄都观对外宣称,但凡只要是陆掌教的好友,就一定是我们玄都观的贵客。
朱某人笑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