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出头的,所以在书简湖,就想要多做点什么,我也没害人,我也可以尽量自保,心里想做,又可以做一点是一点,为什么不做呢”
刘羡阳也难受,缓缓道“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离开家乡了。果然没我在不行啊。”
一个人有了理想,往往需要离乡。
好不容易达成了梦想,却又难免会在梦中思乡。
可刘羡阳对于家乡,就像他自己所说的,没有太多的怀念,也没有什么难以释怀的。
至多就是担心陈平安和小鼻涕虫了,但是对于后者的那份念想,又远远不如陈平安。
对于刘羡阳来说,自己把日子过得不错,其实就是对老刘家最大的交待了,每年上坟敬酒、春节张贴门神什么的,以及什么祖宅修缮这类的,刘羡阳打小就没多少在意上心,马虎凑合得很,次次正月里和清明的上坟,都喜欢与陈平安蹭些现成的纸钱,陈平安也曾念叨一两句,都给刘羡阳顶了回去,说我是老刘家的独苗,以后能够帮着老刘家开枝散叶,香圣老秀才选了你,当了关门弟子,落魄山那么多人选了你,当了山主,宁姚选了你,成了神仙道侣。这些理由再大再好,也不是你死在这里、死在这场大战里的理由。说句难听,这些选了你的人,就没谁希望你死在剑气长城。你以为自己是谁剑气长城多一个陈平安,就一定守得住少了一个陈平安,就一定守不住没这样的狗屁道理,你也别跟我扯那些有无陈平安、多做一点是一点的道理,我还不了解你你只要想做一件事情,会缺理由以前你那是没读过书,就一套又一套的,如今读了点书,肯定更能够自欺欺人。我就问你一件事,到底有没有想着活着离开这里,所做的一切,是不是都是为了活着离开剑气长城。”
陈平安默不作声。
刘羡阳问道“那就是没有了。靠赌运气赌剑气长城守得住,宁姚不死,左右不死,所有在这边新认识的朋友不会死你陈平安是不是觉得离开家乡后,太过顺遂,终于他娘的时来运转了,已经从当年运气最差的一个,变成了运气最好的那个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手上拥有的越多,结果人一死,玩完了,你依旧是那个运气最差的可怜虫”
陈平安破天荒怒道“那我该怎么办换成你是我,你该怎么做”
刘羡阳神色平静,说道“简单啊,先与宁姚说,哪怕剑气长城守不住,两个人都得活下去,在这之间,可以尽力去做事情,出剑出拳不留力。所以必须问一问宁姚到底是怎么个想法,是拉着陈平安一起死在这边,做那亡命鸳鸯,还是希望死一个走一个,少死一个就是赚了,或是两人同心同力,争取两个都能够走得问心无愧,愿意想着哪怕今日亏欠,将来补上。问清楚了宁姚的心思,也不管暂时的答案是什么,都要再去问师兄左右到底是怎么想的,希望小师弟如何做,是继承文圣一脉的香火不断,还是顶着文圣一脉弟子的身份,轰轰烈烈死在战场上,师兄与师弟,先死后死而已。最后再去问老大剑仙陈清都,若是我陈平安想要活,会不会拦着,若是不拦着,还能不能帮点忙。生死这么大的事情,脸算什么。”
刘羡阳将自己那只酒碗推给陈平安,道“忘了吗,我们三个当年在家乡,谁有资格去要点脸跟人求,别人会给你吗若是求了就有用,我们仨谁会觉得这是个事儿小鼻涕虫求人不要辱骂他娘亲,若是求了就成,你看小鼻涕虫当年能磕多少个头你要是跪在地上磕头,就能学成了烧瓷的手艺,你会不会去磕头我要是磕了头,把一个脑袋磕成两个大,就能有钱,就能当大爷,你看我不把地面磕出一个大坑来怎么,现在混得出息了,泥瓶巷的那个可怜虫,成了落魄山的年轻山主,剑气长城的二掌柜,反而就不要命只要脸了这样的酒水,我喝不起。我刘羡阳读了不少书,依旧不太要脸,自惭形秽,高攀不上陈平安了。”
陈平安神色恍惚,伸出手去,将酒碗推回原地。
好像能做的事情,就只有如此了。
刘羡阳伸手抓起那只白碗,随手丢在旁边地上,白碗碎了一地,冷笑道“狗屁的碎碎平安,反正我是不会死在这边的,以后回了家乡,放心,我会去叔叔婶婶那边上坟,会说一句,你们儿子人不错,你们的儿媳妇也不错,就是也死了。陈平安,你觉得他们听到了,会不会开心”
陈平安整个人都垮在那边,心气,拳意,精气神,都垮了,只是喃喃道“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有梦到过爹娘一次,一次都没有。”
刘羡阳突然笑了起来,转头问道“弟媳妇,怎么讲”
陈平安身后,有一个风尘仆仆赶来这边的女子,站在小天地当中沉默许久,终于开口说道“想要陈平安死者,我让他先死。陈平安自己想死,我喜欢他,只打个半死。”
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