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不疑的骑术很好,可他却没能追上去长安的车队。
他带着萧锦安,还没到城门口,就被急急忙忙刚来报信的士兵拦截。
“大公子,粮库失火!”
士兵声嘶力竭的喊出这句话后,萧不疑脸色大变,猛地一下勒住了缰绳。
疾驰的烈马骤然停下,哭得眼睛红肿的萧不疑瞬间从马背上跌落了下去。
萧不疑眼疾手快,飞快地抓住了他的一只手臂,才让他免去了一场激烈碰撞。
下马之后,萧不疑拉着弟弟检查了一番,“安,无事吧?”
他担心地看了眼弟弟,萧锦安眼眶红肿,眼睛里满是茫然和失落,难过的神色让他心里发涩。
萧不疑忍着痛楚,冷静道:“安,粮库失火,哥哥要去主持大局,无法带你出城了,你回家去,好吗?”
萧锦安不说话,只是有些呆滞的看着城门的方向。
知道他一时半会根本无法接受这件事,萧不疑也不劝他,只是吩咐亲卫,“送他回王府。”
粮库突然失火,必然是有人在恶意纵火,或是为了烧掉粮草断绝阿父他们的后路,或许是为了搅乱北地让他们无法阻拦去疾和晏的长安之行。
敌人在暗,危险四伏。
安不能出城了。
他不能让安独自去面对暗处的危险。
让萧不疑心疼的是,在亲卫从他手中抱过萧锦安时,小家伙居然没有挣扎,也没有闹脾气,只是咬着唇,跟受伤的幼兽一般呜咽着。
萧不疑心中刺痛,却不得不转身离开。
他带着侍从去查看粮库了,萧锦安则被亲卫送到了王府。
去往长安的车队早已离开了北地城,可晋阳公主却依旧站在王府大门口,沉默地宛若化作了门口的石狮一般。
“拜见殿下。”
亲卫行礼后,晋阳公主突然回神,她看向满脸泪痕的幼子,眼底满是怜爱心疼,温声道:“晏跟你说了什么?”
萧锦安却不做声。
晋阳公主察觉不对,又问亲卫,“你们如此多的人,竟没长安的车队吗?”
亲卫恭敬道:“殿下,我等尚未抵达城门,便有人来报,粮库失火,大公子已经带着人去救火了。”
晋阳公主脸色骤变,厉声道:“粮库?火势如何?烧了几座粮仓?”
萧羁在外征战,去疾和晏被迫成了质子,粮库早不烧晚不烧,偏偏这个时候烧起来……
她微眯着眼,眼底满是凶狠的光。
阿父。
您不仅要我骨肉分离,还要我丧夫失爱,家破人亡吗?
晋阳公主攥紧了手指,眼中满是恨意。
忽然,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阿母,我该去军营了,我今日的骑射还未训练。”
晋阳公主心口一紧,连忙担忧的看向他,“安,你伤还没好,等你好了,再练骑射。”
萧锦安却道:“我已经好了,我要练习骑射,我要研习兵法,我要像成为比阿父更厉害的大将军,让任何人都无法再逼迫阿母,无法再从我身边抢走晏!”
向来淘气玩闹的幼子,在这一瞬间成长了起来,可晋阳公主脸上却看不到半分喜悦。
她劝不了儿子,也狠不下心再教训这个不知道能在自己身边留多久的幼子,便让人将教授骑射的老师请到王府,在王府里给他授课。
待安置好萧锦安,她才吩咐张安,“传令下去,关闭城门,全力搜捕可疑之人,如若查实,杀!”
张安领命离去。
晋阳公主立于门口,面无表情地望着长安的方向。
阿父。
女儿要造反了。
如此您该放心了吧?
……
驿站。
“小晏儿怎么样了?”
钟行端着热汤进门时,萧去疾正一边咳嗽一边给锦晏喂药,兄妹俩一个赛一个的病态。
看着这一幕,钟行脑海里再次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弑君。
但仅是一瞬,他就将这个可怕的念头抛到脑后了。
他自然不是畏惧黄泉,不敢行刺,而是他深知行刺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故而不会轻易为之。
“你歇一下吧,我来照顾小晏儿。”钟行道。
如此这般下去,只怕萧去疾会率先倒下。
萧去疾却摇了摇头,拒绝了他,“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什么样,我不会硬撑。”
他是身体差,但却经常处理政务,时常会乘车外车,反倒是晏儿,年纪太小又多病,离开王府的次数都有限。
今日赶路颠簸了一天,她一路吐了不知道几回,真是苦了她。
看着锦晏惨白的小脸,萧去疾不禁开始后悔,他们如何就被晏儿说动,同意她去长安呢?
想到这,他开口道:“表兄,一会我引开这些人,你带着晏儿回北地……”
“别想了,没可能。”钟行道。
萧去疾脸色微变,“为何?”
钟行道:“迟了。”
示意萧去疾先把汤喝了,他继续道:“若还在北地,到处都是自己人,除非大军压境,否则没人能将晏从北地带走,可我们已经离开北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