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却像是对此早有预料,等他说教完,从善如流的接话道“孙儿记住了。”
这算是应下了这个罪。
素娆来回看着爷孙俩,接收到言韫淡淡无奈的目光,再想起世子爷说的那句他老人家心偏着呢,不用思虑这些。
眼前的场景,她好像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这一顿饭吃的轻松,祖孙两辈人有说有笑,连带着言韫惯来没什么情绪的面上都化开了些柔软之色。
老夫人送了素娆一个血玉镯子当见面礼。
长者赐,不敢辞。
素娆犹豫再三还是收下了,离开时老国公叮嘱两人有空多回府来,陪他们吃个便饭。
言韫看了眼素娆,温声应下了。
马车先送素娆回了半月小筑,待亲眼看她入府后,那车帘才缓缓落下,“回府吧。”
长街清寂,夜色朦胧。
那车驾在马蹄声中没入雾中,逐渐消逝。
素娆回去时老和尚和小南还没歇息,少年拳风刚硬,劲道非常,所过之处,树影摇曳,砂石旋飞,而坐在他对面的老和尚一边随意的接着招,一边挖苦道“晚饭你没少吃啊,怎么就这点力气,挠痒痒呢”
“你姐姐在你这般年纪,起码能在我手底下走五十招了。”
“她就是心太软,这样怎么能教得出徒弟来。”
“先说好啊,这次要输了,起码两天,两天内你不能再来骚扰我,出拳太慢了,还有,谁告诉你踏鹤仙的步法是这样走的要飘逸,飘逸知道吗”
一大一小两人打的火热,素娆倚着月亮门,望着他们,不自觉的笑了下。
师父还在,小南的性子也逐渐开朗起来。
虽然话还是不多,但总算不再空洞而专注的盯着某处发呆愣神。
她身边的人和事都在缓慢又持续的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如此融洽静好,卧听流云醉赏花,正是她盼望的生活。
“师父,你怎么还喜欢欺负小孩,为老不尊”
素娆看小南出手气势越发凌厉,还是免不得被他捉弄,粉白的脸颊给捏出了好几个印子,当即随手摘下一片树叶,朝两人射出。
树叶柔嫩,灌注内力后却如刀似剑,势不可挡。
掠进两人中间,青灯一把松开小南胳膊,小南蹬蹬蹬连退了好几步,堪堪稳住身形。
而他则双指一夹树叶,凌厉的劲道无声消弭,重新变回了那柔嫩轻软的翠绿。
耷拉在青灯指缝。
青灯扫了眼缓步走来的徒儿,没好气的将树叶丢开,哼道“你还说,定是你出的馊主意,这臭小子一天到晚的缠着我比试,跟狗皮膏药似得,烦人的很。”
“是吗徒儿瞧着您好像乐在其中呢。”
以他的武功,真要是打定主意不想理会,自有一百种办法能把小南丢的远远的。
现在摆出这种模样,无非就是想抱怨几句。
口是心非的老和尚。
素娆穿过水廊,笑盈盈的看着他,青灯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又看了眼小南,“老夫那是想教训他,小小年纪,和你当初一样烦人。”
“一点都不讨喜。”
素娆才不理他,对小南招招手,小南双眼发亮,也顾不得和青灯比试,快步走到她身边,抿唇小声道“姐姐。”
“别听他的,他就是嫉妒我们小南天分高,他在像你这样的年纪啊,连吃饭都要人喂呢。”
“不羞。”
小南瘪嘴,扫了眼青灯的方向。
素娆莞尔,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附和道“嗯,就是不羞。”
她也没说错,那时候青灯还是金尊玉贵的皇子,尚未出家,衣食住行皆有专人打点。
这话可不算冤他。
青灯迎接到姐弟俩那瞧不起可怜怜悯的目光,气的胡子翘了下:“没良心的小东西,老夫这是作了什么孽,收了这么个徒儿。”
“师父,前两日你还说能收我为徒是千载难逢的福缘。”
素娆不为所动,提醒道。
青灯抚着胸口连连摆手,“一念之差,悔之晚矣,哎,睡觉,我要去睡觉,没事别来打扰我。”
他说着就要回自己的院子。
从素娆身边路过时,脚步微凝,“咦,这味道你刚才和言家那小子一切的”
素娆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袖子,许是在他马车里呆的太久,的确染上了些他身上的气息。
极淡。
“嗯,一起去拜访了老国公,顺便用了个晚饭。”
青灯咋舌,目光怪异的上下刮了她两眼,摇头叹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哎难受啊。”
他捂着胸口忸怩造作的走远了。
素娆好笑的收回目光,照例检查了下小南的功课,问起今日的事情,小南言简意赅的说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