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低垂的脸颊上淡淡的落寞,言韫心头微微一紧,想了想,很快明白症结所在。
他没说话。
许多症结须得自己想开,旁人说再多亦无用。
一路无话。
两人穿过满地绿荫,走过插满香烛的青铜鼎,看着那些香客虔诚的跪伏在佛前的蒲团上,双手合十,默默祷告。
在悠远古朴的佛音中,她心中的郁气渐渐褪去,化作涓涓春水细流,太阳温柔的光影下,素娆立在佛寺大殿的石阶前驻足良久,眸底幽光迭起,若有所思。
她看着佛像,言韫看着她。
进进出出的人潮里,女子一袭素衣,娇妍明媚,她身旁的男子容颜清冷,淡漠如画,鸦青色的锦衣融了阳光的暖意,卸去了几分薄寒,视线落在她身上,眉眼温和。
他们只须往那儿一站,周遭姹紫嫣红就尽数沦为背景。
分不去半点颜色。
许是那一身矜贵疏冷的气韵令人望之生畏,大多数人只敢在远处观望议论,无人敢上前打扰。
时日一久,大殿周围聚集了许多人。
守着大殿的小沙弥见状坐不住了,迈步走到阶前,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女施主可是要求签吗”
素娆蓦地回神,学着他的模样回了一礼,摇头浅笑。
转而对言韫道“公子,我们走吧。”
围观的人们渐渐散去,小沙弥望着他们走远,疑惑的摸了摸光滑的脑门,这姑娘好生奇怪。
在殿门前站了那么久,不进去也不离开。
最后更是扭头就走。
既不拜佛求签,她来这儿做什么
搞不懂
别说他搞不懂,言韫也是摸不着头绪,待周围人少了,他淡声问道“方才怎么不进去”
“佛前只跪信徒,我这种毫无虔诚之心的人,还是不去玷污那三寸清净之地了。”
素娆不以为意的笑笑,话音陡然一转“快午时了,该用饭了,也不知道这寺中的素斋味道怎么样。”
“尝尝不就知道了。”
竹宴他们扮作普通香客,趁着这段时间已经将住宿安排妥当。
古佛寺香火鼎盛,声名远扬,除了寻常百姓前来礼佛参拜,保佑平安外,时常还有贵族携家眷等来此游玩小住,是以寺中准备了许多厢房。
厢房位于寺庙的东面,由数个相对独立的小院组成。
他们住的伽蓝院位于山崖边上,此处幽僻寂静,院内的角落种着几株青竹,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绕过挖出的水池,直抵卧房。
坐在卧房前的木质长廊上往外看,白墙黛瓦处,能瞧见那烧的火红的枫叶树冠,繁茂又灿烂。
“斋饭来咯。”
有了独立的小院自然不必与众人去挤饭堂,沙弥将饭菜端到院外,由竹宴端了进来。
素娆听到这动静扭身回屋,笑道“在这儿院内就能瞧见红枫树,果然是景致美妙。”
她坐下用饭。
竹宴闻言失笑“这算哪门子景致,姑娘合该去跟前瞧瞧,满树红枫热烈似火,挂满了祈福的红绸和铃铛,看着就让人心里欢喜。”
“那你不去挂一个”
素娆道。
“那都是人家姑娘去求姻缘的地方,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好去凑热闹再说了,我都没机会去找个心上人”
心无挂碍,他能求什么
竹宴语气幽怨的看了眼自家公子,别说是他,整个止墨院的人都是打光棍,别说是女的,就连只母苍蝇都没有。
言韫察觉到他的眼神,头也不抬,淡道“摇欢年前还同我说起你”
“属下一心想要替公子办差,无心这些儿女情长,公子还是饶了我吧。”
听到这名字,素娆清楚的看到竹宴打了个哆嗦,好似是怕言韫再提此事,他苦着脸逃也似的离开“属下还要去打听消息,就不打扰公子用饭了。”
身影消失在伽蓝院中。
素娆收回视线无声的笑了笑。
到了晚上,寺中香客大多下山,留宿的很少,派去打探消息的人也逐渐回来。
“启禀公子,寺中僧人说,他们只供香客短暂留宿歇脚,并不会收留女子常住寺中。
“还有两年多前,去宋府诵经做法事的人也查出来了。”
“他正是古佛寺的住持,惠善大师。”
言韫思忖片刻,问道“他如今何在”
“说是正闭关修禅悟道,吩咐了谁都不见,不过据僧人说,再过两日就是沐佛节,届时住持自会出现。”
“公子,接下来该怎么办”
暗卫请示道。
言韫没说话,反而看向素娆“你怎么看”
“那荷包沾染佛香,经久不散,宋岱岩多半儿与妾室的死脱不了干系,这样一个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