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轻岫骑在骡背上,仔细打量自家分舵所在的城池。
与川松与樟湾相比,丘垟又是另一番模样。
如果说川松是四线小城市,樟湾是比较繁华的二线城市,那么丘垟则介于两者之间。
在气质上,丘垟很容易朝轻岫联想到奉乡城,因为两者都有非常明显的江湖势力的痕迹。
在进城的时候,那些在街巷处来回走动帮众的目光偶尔向朝轻岫附近看来,那些人的目光扫过朝轻岫,最后停到了她手中的布幡,面上随即露出点犹疑之色,似乎在思考她算不算一个江湖骗子。
以朝轻岫如今的修为,那些目光刚一聚焦过来,便立刻引起了她的注意。
朝轻岫甚至能听见那些帮众在窃窃私语。
“那人算是骗子吗?”
“说不定只是大夫。咱们不要疑神疑鬼,而且纵然是骗子,也、也不算大事……吧?”
“平时自然不算大事,可如今帮主将要驾临,丘垟这里,可决不能再出半点问题。”
“……为什么要说‘再’?”
“听说好像是樟湾跟川松那边都发生了意外。二个分舵,总不能各个都出问题。”
“呸呸,你可少说不吉利的话!”
徐非曲明显也听见了那些人交谈的声音,随后向着朝轻岫露出了一丝笑。
朝轻岫低声:“我觉得分舵会不会出问题,跟有没有人过去视察无关。”
徐非曲同样低声:“属下明白,想来若是帮主当面询问,旁人也都会说一切与帮主无关。”
朝轻岫看徐非曲,觉得她也挺有幽默感的。
其实当年朝轻岫刚上班没多久,也曾遇见大领导过来时视察,部门老总也特地强调过好几遍,叫员工们表现得好一些,尽可能让自己看着像是一个成熟的职场人。
员工们没辜负部门总的期待,依靠着精湛的演技,让大领导安安全全地来,健健康康地走,全程没发生任何值得上新闻头条的事情。
丘垟本地的帮众,让朝轻岫回忆起了在大领导面前飙演技的时光。
朝轻岫想,可能是手中布幡上那句“立辨祸福”瞧上去存在骗子的嫌疑,在正常情况下,自拙帮帮众当然不会干涉旁人看相算卦,可现在是表演时间。
作为大领导的朝轻岫本人迟迟没有现身,导致丘垟分舵弟子的演技持续经受着考验。
那些帮众盯了朝轻岫好几眼,犹犹豫豫,似乎拿不定主意该不该上来询问。
旁人的犹豫并不影响朝轻岫的行动,她淡定地坐在骡子背上,往城内行去。
“那个算卦的究竟是打哪来的?若是寻常百姓,便不去管她。”
“人骑着骡子呢,反正不会是从阳英来的。”
“……”
旁人的话让朝轻岫不自觉的回忆了一下路上搬运骡子的过往。
虽说作为上司应该给下属留下足够的发挥才能的空间,可要
是时光能够倒流,朝轻岫一定会在许白水决定购买骡子的时候,出手阻拦。
落后十来步的许白水不知为何,忽然打了个寒颤。她搓搓手臂,觉得自己实在不该仗着身有武功,就迟迟没换上符合季节的夹衣。
周围那些江湖人不止有观察朝轻岫的,也有观察许白水的,虽说无论是提着布幡的前者,还是贴着两撇小胡子的后者都多少吸引了一些怀疑的目光,不过大多数帮众还是选择了不去干涉。
然而就在朝轻岫走过拐角的时候,她瞧见了五个正站在屋檐下谈天的人。
他们正在抱怨丘垟的天气。
“这雨下得烦人,要不要先找几个斗笠预备着,免得待会下得大了,不好行动。王兄弟,你要不要来一顶?”
其中一人右肩靠着墙,他看着外面,似是有些不耐烦:“我不要斗笠,只拿双木屐来就是。”
方才那人笑嘻嘻道:“好,王兄弟算客人,客人自是不能怠慢,我先去给王大哥拿木屐。”
被称为王兄弟那人还没回话,忽然转头看到了朝轻岫,立刻皱起眉头。
与其他帮众相比,这位王兄弟表现出了极强的行动力,他绕开地上两个小水坑,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而后站在朝轻岫面前。
王兄弟:“这位……”他看了布幡好一会,最后还是确定了称呼,“这位大夫,是从何处过来?”
朝轻岫:“从家里出来后随意走了走,正好途径此地。”
王兄弟已经在克制自己的表情,却还是流露出了对于江湖骗子的警惕,道:“我看了大夫布幡上写的字,原来阁下还有立辨祸福的本事?”
朝轻岫:“望闻问切,有些病症可以通过观察面色来判断,也算是立辨祸福了。”又道,“至于算命一类,在下不过略有涉猎而已,说不上精通。”
听见她的话,王兄弟的目光里的怀疑之色顿时变得愈发浓郁起来。
行医的技术跟经验都需要时间来积攒,朝轻岫早就发现,许多大夏人都更信赖年长且发际线靠后的医生,单看她的年龄,确实不大符合神医的标准。
再瞧眼前的王兄弟,对方神色严肃,就差明说“本地不欢迎江湖骗子”。
朝轻岫忽然道:“我在外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