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毅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显然,刘婷云的这句话,说中了他最担心的事,确实,他打这一仗并不是想要立多大的功,建多大的业,而是要借这些功业压过刘裕,成为大晋第一人,至少,也是要跟刘裕分庭抗礼,平起平坐,如果忙了半天最后还是只能当个万年老二,那还折腾这些做啥呢? 刘婷云微微一笑:“你虽然现在跟谢混,郗僧施他们的关系还不错,但你也知道,这些人在建康城中的世家门阀里,还算不得能说话算话的人,如果没有我们黑手乾坤的助力,你不可能让所有的,或者说是起决定性的世家支持你,只有你自己加入了黑手党,成为一方镇守,才能得到黑手乾坤的支持,才能让你真正地取得世家高门的支持,到时候,刘裕再不可能靠着刘穆之,王妙音或者是徐羡之这些世家来压你一头。” “你打仗建功再多,最后还是要到朝廷上朝议评定,哪怕你能消灭天师道,也不过是跟刘裕击灭南燕一样的功劳,谁高谁低,都是人家说了算的。再说你之前不去援救何无忌,这一年来也不主动出击跟刘道规打通联系,这些都是可以给人作文章的地方,而刘裕,可是实打实地灭了南燕,诛灭了整个慕容氏家族,就连他的老婆慕容兰,也搭进去了,如果没有人帮你说话,你以为你能盖过刘裕?” 刘毅厉声道:“我打下来的地方,只能是我说了算,这是北府军的规矩,跟任何朝议都无关,没有黑手党,我仍然可以得到江州,荆州,广州这些地盘!” 刘婷云冷笑道:“是吗?上次西征你是主帅吧,按你这说法,桓楚是你灭的,荆州是你打下来的,那现在的荆州刺史是你吗?还是你的弟弟?!” 这话如同一盆凉水,当头浇下,冷得刘毅哑口无言。 刘婷云进一步沉声道:“这回南燕之战,刘裕可是给建康的世家高门做了大大的人情,南燕原来属于慕容氏宗室和鲜卑各部首领的牧场与田地,多半直接转手给了这些世家高门,反过来,那些立功的将士没在南燕得到好处,那你说刘裕会在哪里给他们作补偿呢?” 刘毅瞪大了眼睛,厉声道:“想都别想,妖贼是我平定的,地方是我打下来的,我不会把这些地方拱手送人,谁也不送!” 刘婷云冷笑道:“是么,你以何身份能说这话?豫州刺史,北府军大将刘毅,还是黑手乾坤的镇守刘毅?” 刘毅咬着牙:“有什么区别吗?我就算以豫州刺史的身份,主持这次平定妖贼之战,也是我说了算,跟上次西征一样,上次不过是我因为考虑跟无忌的关系,没有计较罢了,这次我就是半点不让,你看刘裕能怎么办,难不成还发兵攻我不成?!” 刘婷云叹了口气:“希乐啊希乐,有时候你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我是真喜欢,但这次,这股劲会害了你,影响你的判断!别的不说,就说一件事,上次西征,是朝廷任命你为主帅,可这次,你是主帅吗?刘裕还是孟昶主持的朝廷,给你下过诏书,让你挂帅平贼了?” 刘毅再次遭遇了一万点的暴击,一动不动,呆若木鸡。 刘婷云平静地说道:“这次平贼,你没有名份,刘裕给你写的信用的是盖了玉玺信纸,说明这是具有诏书效力的,你没接受他的意见,自行出兵,那就不可能给你主帅之职,哪怕你一路打到广州斩了卢循和徐道覆,你也不是主帅,事后评定战功,刘道规只要守下荆州,就未必比你功劳小,更不用说后面刘裕的大军要是跟上来,那最后打破五岭,攻克广州的大功是谁的,还不好说呢。” 刘毅恨恨地一掌拍在了身边的护栏之上,震得整个箭楼都在微微地晃动着,他内心的愤怒,体现无疑,但却是无法作出回应。 刘婷云微微一笑:“其实这几十年来呢,虽然你们北府军崛起,草莽英雄开始控制军队,但最后评定功劳的权力,仍然是在世家高门手中,刘裕之所以压你一头,不是因为他打仗的本事比你强多少,而是因为他有王妙音,有王妙音背后的谢家支持,如果没有我们黑手乾坤相助,那真正控制世家的,不是你,而是他刘裕。” “希乐啊,你不要以为靠我一个人为你去拉关系求支持,就能压过谢夫人这样的世家掌门,如果不是有黑手党之力,四大镇守齐齐出手,就靠我对你的支持,再加上谢混郗僧施这些人,那是没有胜算的。” 刘毅咬着牙:“你说的以后我当上镇守,是要把谢家在黑手乾坤中的代言人,给清理出去,然后换我上,是这个意思吧。” 刘婷云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就是这个意思,谢家在组织内有他们的人,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所以刘裕能得到黑手乾坤的实际支持,所以这么多年才能一直压你一头。不过,现在刘裕的那套人人平等的理想,包括他给庄客佃户们分发土地,兴办教育搞庠序让人人能读书识字的做法,摆明了是在挖世家大族的根,要彻底取代我们,所以,我可以借这点,拉拢其他的镇守来反对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