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弘之的话音未落,只见前方的敌军舰队之中,腾起了一阵矢石,叉槊,那是在开头的十几条还在原地打转,或者努力地左摇右晃,以躲避晋军战船打击的突击舰之后,跟进的二十余条小型战船,却是纷纷落锚定位,然后开始了发射,早已经准备好的弩炮和投石,也开始了向着晋军后卫战船的投射。 一下子,空中变得非常热闹,双方的矢石在空中飞舞,你来我往,甚至有些石块和飞槊,直接就在空中相撞,然后一起落入两军之间的江水之中,可是更多的飞石与飞槊,却是按照着原来的发射轨迹,飞向了原定的目标。 江风凛冽,不知是不是双方将士的喊杀之声汇集在一起,形成了强风劲飚,加助了这江上的风势,西风大概有三到四级,比起寻常的江中夜风,要强烈了很多,更是因为这些投石与飞槊的槊尖之上,燃烧着的火焰,让这劲风带了更多的烟火之气,硫黄与硝石燃烧的味道,在整个战场上弥漫,渐渐地,把之前战船上点燃的火把,也笼罩在了一片片黄白相间的烟雾之中。 晋军的后卫战船四周,也如同之前的那些天师道前军突击舰一样,开始腾起了大小不等的水柱,只是,以这些三层黄龙战船的体量,以及之前早早就落锚停船的操作,保持了即使是周围不断地有飞石落水,浪花飞溅,也能只是在这些被掀起的浪头上起伏几下,却可以基本上保持船的位置不动。 只是,这些离船不过十几步,甚至几步的距离,突然腾起的水柱,继而向四周扩散的江波,其风浪程度也并不小,甚至可以比拟在海中起风时所遭遇的大浪,每次这种突然的浪头打来,船后甲板,护栏一带的军士们,那些举着盾牌,防护着空中来袭的弓箭与矛槊的盾卫手,总有几个倒霉的家伙,站立不稳,生生地从护栏上翻出,连人带甲,就象一个磨盘一样地落入水中,与周围的那些落水的飞石一样,也会腾起道道水柱,把近在咫尺的母船,进一步地摇晃呢。 檀道济微微地点头道:“敌军应该是改变战法了,第二梯次的突击舰开始原地落锚,以远程武器跟我们后卫的黄龙船队对射,只不过,他们的第二梯队离的有点远,而且毕竟追求快速,多为二层的蒙冲战船,块头上不如我军的黄龙战舰,船上的投石机与弩枪,无论射程还是威力,也不及我们,只是这数量…………”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对面又是一阵矢石袭来,纷纷落到了后卫的黄龙战船之前,不到二十步左右的地方,如同天降陨石,瞬间落到了这片水域,瞬间,就是一二十道水柱腾起,而在整个江面,掀起了一阵类似拍岸惊涛般的水浪,十余个浪头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宽约四五十米的小小潮峰,逆着西风,向二十多步外的黄龙战船,接连袭来。 随着这阵浪峰的经过,几乎十余条黄龙战船,都重重地给先是掀得船尾上翘,后甲板上的弩机与投石车,都是一阵晃动,甚至有些发生了侧翻,船侧的军士与盾卫们,更是下饺子一样,瞬间就有百十来人纷纷落水,还没有等众人反应过来,这道浪峰已经迅速地通过了整条战船,到了船头,这回,轮到船头高高地扬起,而船尾则如翘翘板一样,从上扬变成了下沉,原本向后倒去的人,这回又直接顺着湿滑的后甲板,转而向前,滑向了船尾的尾拦。 “咔”的一声,一条黄龙战船,后甲板重重地向下俯冲,肉眼可见,几乎是给半倒着斜插进了江水之中,两部投石车和三架弩炮,连同操作它们的几十个炮手,重重地砸向了后方的围栏,甚至让先于它们碰到围栏,抱着这些围栏努力使自己不被甩出船只的二十多个盾卫们,被这些攻具砸到,顿时就骨断筋折,连同后面的围栏一起,全部落入了江水之中。 傅弘之的眉头一皱,看着这一波江水的浪峰,经过了十余条后卫战船后,再行了百余米,冲到了自己这条江宁号的身上,而即使是已经衰弱了很多的余波,仍然让这条三层高的黄龙战船,猛地晃了一下,可以想象,前面经历了最凶猛的一波江涛冲击,那些黄龙战船受到的冲力有多大,也难怪会有这样的损失。 傅弘之咬了咬牙,说道:“这样的齐射,还是很厉害的,居然能形成一道浪峰,我也算是第一次见识到了。” 胡林儿一边迅速地挥着令旗,指挥着前方的战船重新调整位置,把七歪八斜的投石机与弩炮,重新推到发射位置,一些拿着大锤的船工,正卖力地砸着木橛子,把刚才松动失位的这些攻具,重新固定在甲板之上。 “这叫弹幕攻击,几十,上百条的战船的投石车与弩炮同时发射,不求打到敌船,只求形成一道突然形成的浪峰,把附近的战船,能给颠来倒去的,让其短暂地失去攻击能力,因为船上的投石机与弩枪往往移位,要重新调整,这样就会在片刻之间,让对方无法象之前那样发射了。” 傅弘之点了点头:“确实如你所言,我们的后卫黄龙战船的损失不小,而且现在都无法发射了,这可怎么办,不成了敌军继续攻击的靶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