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裕点了点头:“不错,在世家天下的时代里,想要得到掌权的世家贵族们的关注,为自己争取一个面试的机会,有时候都得表现得特立独行才是。其实我也一样,如果不是在京口连夺了三届武魁首,也不会吸引到谢家的关注。只不过无第一,武无第二,靠了拳头打出个名头相对容易,但这才就难说了,比如要是考吟诗作赋这些,恐怕你也不是那些世家子弟的对手吧。” 刘穆之笑道:“作赋作章这些,我自问也不会比别人差,但更重要的还是政务才能,对于军政来说,征丁收税,劝课农桑,才是一个合格官员所应该做的,自大晋南渡以来,务虚不务实,世家子弟们多是为了表现其性格,纵酒狂饮,放浪形骸,以为这样就能象建安七子,竹林七贤这样有大才隐于世,让皇帝都要来亲自拜见自己。却不曾想,七贤这些是有真本事的,在野为隐逸,出山则有宰辅栋梁之才,就是相公大人,那也是年少成名后,在桓温的军府之中经历了多年的历练,才有经世之才,哪象那些只会一点皮毛的世家子弟呢。” “但就算有真才实学,如果没有好的出身,没有一个能给上位者发现和提拔的机制,也是难以出头。所谓户枢不蠹,流水不腐,一个只要靠出身和父祖辈的荫爵就能得到权力的制度,注定会让后代失去奋斗的动力,一代不如一代。而无论是京口的武夫兄弟,还是天下的寒门士子,他们有强烈的靠本事改变命运,取得富贵的动力,所以所学多是务实可靠的东西,这些人才,才是真正的国家栋梁,也是我们不能错过的。” 刘裕正色道:“所以,为了不让这样的人才跟当年的你我一样,要靠着夺打架大赛冠军或者是晒肚皮这种行为才吸引到贵族的注意,我们必须要广开门路,让有才有力之士,能得到充分的考核和晋升的机会,现在北府军是面向全大晋的壮士开放,不象以前那样限于京口或者是淮北流民,各队的队正和资深老兵们负责考察新来投军之士的勇力,再不会有以前那种饥民饿夫,半百老残混入军中蹭饭吃的情况了。” “而你的幕府,也是由你亲自主持想要投入你门下的士子们的考核,甚至你在吃饭的时候都会考察新来投奔之人的能力,若是人人如你这样,那大晋的武人才,怎么会缺乏呢?” 刘穆之摇了摇头:“其实,这样的选拔人才的方式,仍然不是最优。说白了,这只是你我个人的一种规定罢了,不是国家定制,这是人治,而不是法治,就象以前的汉武帝也搞策论,也选拔出身低微的人才,如桑弘羊,东方朔之类,但是他一死,这种寒人晋身的路就断了,又回到以前的公卿列候相互推举子弟的老路子上来,我们如果想要一直有人才出现,恐怕,还得另寻他法才是。” 刘裕微微一笑:“胖子,你既然跟我提了这事,想必就已经有了成熟的办法,说吧,你有什么操作,可以让这种选拔人才的办法,成为定制?” 刘穆之点了点头:“军中的事我不好多说什么,你这种放开申报从军,再靠老兵考核的办法现在挺好,以后京八党的兄弟们,他们的子侄在家接受了父叔辈的训练,靠父爵降级之后从军,从基层的新兵开始练起,慢慢地积功成为军官,接父辈的职,就象毛家,或者是阿寿这样,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刘裕点了点头:“是的,而且军将之后,往往自幼在一起相聚玩耍,少年时打架嬉戏,稍长后一起弓马骑,然后再学家传的兵法,进了军中又有各种演武和考核,只要坚持训练的强度,再多给些实战的机会,那是不会差太多的,但我感兴趣的,还是治国之才如何选拔,只靠来你们这些高官显贵的幕府中应试,恐怕是不够的,毕竟在军中可以有几百上千的基层将士们来选拔和考核新兵,但你们这些可以开幕的高官,总共也就几十个,每天要是全都面试来投奔的士子,怕是都不用处理公务了。” 刘穆之微微一笑:“之所以我要亲自面试,就是因为以前的察举制度,多是世家高门之间互相举荐子侄,也不一定是所有人因私废公,但是这种世家间的考察,多是看一些诗赋章,书法才艺,把那种政务才能,看成是循吏下人才做的事,大的风气如此,即使有些开明之人如相公,如我岳父,也不可能扭转整个环境,是故即使是有些想入幕做事之人,往往也只能从事一些公抄录之类的工作,真正要做的那种管理,征收,转运,情报之类的实事,只有靠我们自己把关了。” “但也正如你所说,象我这样肯拿出吃饭的时间来考察士子的,没有几个,据我所知,也就孟昶,徐羡之,郑鲜之这些人还肯做这种事,别的高官往往都是让身边的世家子弟们出身的幕僚来负责这种考核,这样一来,又回到察举的老路上了,所以说,长久来看,必须要有一个机制,能在士子们投奔幕府之前,先安排一次大规模的培训,筛选。” 刘裕突然明白了过来,他笑道:“弄了半天,你想在齐鲁这里建新的学校,用印刷术教胡人学汉话只是一方面,你真正想做的,是要建立一个新的庠序,专门用来培训和选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