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铿锵有力,气势十足,震得所有人耳膜都嗡嗡作响,于粟磾也不禁神色微变,似乎是给拓跋珪的气势所震慑,刚才的坚强与豪气,为之一泄,他咬了咬牙,调整了一下呼吸,沉声道:“若是王者,需要得人心,而不是只靠强力来压人。陛下,我当初投奔你,可不是因为你是皇帝,而是因为敬你是条好汉!” 拓跋珪哈哈一笑:“在我眼里,你黑槊也是条好汉,就是因为我们都是英雄好汉,所以意气相投,所以才会在一起做成了大事。但现在,我们都不是当年那些可以围在一起喝酒吃肉,意气风发的少年了,老于,我是皇帝,你也是一部头人,我们得对自己的子民,对自己的族人负责,得给他们挣一个好的前程!” 于粟磾大声道:“我们的家在草原,根基在草原,我们的祖先世代在草原生活,这中原虽然花花世界,但毕竟不是我们的家,陛下,就算你有雄心壮志,就算你是为了子民们好,也得先问问他们的意见,再作这种决定吧。” 拓跋珪冷冷地说道:“皇帝和大哥的区别,就是皇帝不需要征求别人的意见,只需要他们的服从。我们草原男儿,快意恩仇,慷慨悲歌,但没有长远的打算,草原各部,都是靠天吃饭,走到哪片牧场和水泊就停下来,等水草吃完了再转场,如此一来,我们永远不能有稳定的食物来源,一个天灾,就能让我们死掉七成以上的牛羊,让一个大部落彻底地垮掉。千百年来,我们草原各部自相残杀,,血海深仇代代累积,说白了不就是因为生存原因吗?” “可是中原不一样,这里有大江大河,有广阔的平原和耕地,中原的汉人,精于农耕,他们春天播种,秋天就能收获足以吃上几年的粮食,把这些粮食储存起来,碰到天灾,也可以渡过饥荒,生存下来。这就是中原之于草原最大的优势,我带着各部子民,大部分迁入中原,就是为了让大家以后免受这饥荒之苦,免得再为了一点点生存资源,打得死去活来!” 拔拔嵩大笑道:“陛下深谋远虑,我等不及也!” 很快,上万个嗓子都发出了同样的声音,不过,很多人看向拓跋珪的目光,从原来的畏服变成了崇敬,这些心声和帝王的计划,以前他们是闻所未闻的。 于粟磾叹了口气:“我知道陛下是一代雄主,眼光见识远远比我们这些粗人武夫要来得强。但是,我老于只认一件事,那就是在草原上,什么事都可以做,就是不能违背誓言。陛下当年既然立誓不占中原一寸土地,就应该遵守这个誓言,要不然,我们如果失了诚信,甚至连对祖先和天神发誓都可以违背,那还有什么是不能背叛的呢?陛下,很抱歉,我不能继续追随违背了誓言的你!” 拓跋珪的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之色:“黑槊,你我多年兄弟,难道,就为了一句跟汉人所发的誓,你就要离开我了吗?” 于粟磾点了点头:“那个汉人,是扶陛下登位,打垮各路强敌的第一功臣。而且我也知道,他现在在晋国成了大权在手的大将,可以说是一个准皇帝,并不在陛下你的权势之下!” 拓跋珪哈哈一笑:“若不是刘裕有这样的本事,又怎么配跟我结拜为阿干呢?今天的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于粟磾咬了咬牙:“陛下,你违背了跟刘裕的誓言,早晚会跟他有一战,要对付晋国,你需要集中大魏所有的力量,就象让大家当年想都不想也会跟你灭燕国一样,可是现在,我们大魏还有当年的团结吗?多少老兄弟战死了或者被你杀了,而象我这样心灰意冷,主动离开的人,也不在少数。” 拓跋珪冷冷地说道:“战争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也有些人忘恩负义,居然想着谋反夺我的位置,我对他们,已经够客气了。黑槊,你跟过我多年,立过很多功劳,如果你不想在中原继续呆下去,我可以格外开恩,允许你带着你的族人回到草原,继续去当一个快乐的牧民吧。” 于粟磾面不改色,摇了摇头:“我离开于部的时候,就没再把自己当成于部的大人了,但这两年,我浪迹河北,结识了很多汉人兄弟,承蒙他们的收留,才让我这个不会耕作,不会生产的胡人,在这个乱世中活了下来。我不想让他们卷入战争,所以叫他们见到大军,就先躲起来。陛下,你如果因此认为他们是不忠于你,是奸细,想要他们的命,就先杀了我吧。我不能看着我的朋友在我眼前无辜地死去而无所作为!” 拔拔嵩的脸色一变,沉声道:“黑槊,不要乱说话。这些人都是见了大军就四散而逃,若不是其中混了很多奸细,又怎么会这样?也许你和你的几个朋友是被你所劝,可是这里的两万多人,难道个个都是听了你的话才躲避大军的?” 于粟磾的眉头微皱:“那倒不是,只是河北久经战乱,有太多的政权更迭,所以本地百姓往往害怕军队,如果是本县的衙役过来,他们不会这样逃跑的。” 拓跋珪冷冷地说道:“黑槊,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本地的衙役他们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