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城西,听香别院。 王神爱神色从容,独坐在一间厢房之中,屋外来回逡巡着身着甲胄的女护卫,而陶渊明则正对着王神爱,盘膝而坐,二人之间,一坛茶汤,正架在炉子上煎煮着,混合着胡椒与丁香味道的茶气,弥漫在整个屋内,沁人心脾。 王神爱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来做什么?” 陶渊明微微一笑:“你现在不走,又是做什么?” 王神爱摇了摇头:“这么多聋哑女护卫看着我,我哪走得了。” 陶渊明笑了起来:“以你的本事,想要离开,那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功夫,再说,你在这里这么久,恐怕一半以上的女护卫,已经换成你的人了吧。” 王神爱神色如常,轻轻地拾起自己面前的一只青花瓷茶盏,以袖掩面,朱唇微启,微呷一口,秀眉轻蹙:“苦中带香,一如我现在的人生。” 陶渊明淡然道:“苦尽甘来,一如你今后的人生。” 王神爱的秀目之中,光波流传,素手轻轻一挥,厢房之外,所有的护卫欠身行了个礼,然后转身退下,陶渊明摇了摇头:“还是低估你了,是所有的女护卫,都是听命于你了,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王神爱摇了摇头:“陶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我留在这里,不是因为我走不了或者是不想走,而是我需要一个人在这种时候带我走,这样才能避过别人的怀疑,隐藏我的身份,当然,作为回报,你的身份,我也会继续隐瞒的。” 陶渊明微微一笑:“对刘裕,你也要隐瞒吗?” 王神爱平静地说道:“那句话说得好啊,即使是面对一生至爱的男人,每个女人的心底,最好也要藏一些小秘密,与陶公的合作,就是我对裕哥哥的小秘密,当然,只是其中之一。” 陶渊明笑着摇了摇头:“太聪明的女人,男人是不敢碰的,也许,这么多年你和刘裕没有最后在一起,就是因为你太聪明了!” 王神爱冷冷地说道:“如果你觉得嘲讽我就会乱我的心神,陶公,恐怕你找错了对象,我并不一定需要你把我带走,也许,别的人选更合适。” 陶渊明点了点头:“殷仲文是吧,他还有半个时辰才会到这里,你留下了这个时间,就是想在这半个时辰内,跟我谈妥将来的合作吧。” 王神爱微微一笑:“那陶公对将来,又有什么看法呢?” 陶渊明平静地说道:“桓玄带着司马德宗和司马德文去迎战刘毅了,傻子都知道这一战的胜负如何,快则两天,慢则三天,在峥嵘洲两军就会相遇,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桓玄以为带着皇帝兄弟就可以当护身符,却不曾想刘毅心狠手辣,根本不会在乎他们的死活,甚至,死掉的司马德宗,对他更有利。” 王神爱的眉头一皱:“你有办法保护司马德宗不死于此役吗?” 陶渊明笑道:“我没有办法保护,但桓玄一定会拼命攥着他们的,因为这是他的护身符,就算战败,只要皇帝在手,暂时可以保一条性命,他的那些个古玩,字画,又放在了逃生艇上,我相信这一次,他会再次用上。” 王神爱点了点头:“桓玄要你来,恐怕是想要杀我的吧,至少,战败的时候,他会要你杀我,你如果不动手,如何向他交代?” 陶渊明笑了起来:“如果桓玄这回再败,连这江陵,他都不敢多呆的,这次他之所以敢出兵,是因为跟益州的毛家暗中谈好了,他占据荆州,为毛家挡住来自建康的所有命令,可以让毛家继续在益州割据,作为回报,他会允许毛家子侄,护送着刚刚病死的宁州刺史毛璠的灵柩,经过江陵,回到建康下葬。” 王神爱的秀眉一挑:“这么说,如果桓玄失败,他是想去益州投奔毛氏兄弟,而不是回江陵,所以,你不担心他会找你的麻烦了?” 陶渊明点了点头:“不错,这种时候他可能连司马德宗都未必顾得上了,更不用说是你我。王皇后,其实如果你能救下司马德宗,跟他一起回建康,应该是最好的选择,并不需要假借我手。” 王神爱微微一笑:“可如果不假借你手,我又如何能向裕哥哥举荐你,让你在他手下做事呢?这只怕才是你来找我的真正目的吧。” 陶渊明的脸上,笑容绽放:“真的是什么事也瞒不过你,那么,王皇后肯不肯帮我这个忙呢?” 王神爱淡然一笑:“你既然帮了我的婷云妹妹这么大一个忙,又何必来找我呢,也许,在刘毅手下,更能发挥你的本事吧。” 陶渊明笑了起来:“如果我真的跟刘婷云合作,现在会这样跟你坐着谈话吗?王皇后,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人,所以,我喜欢多交点朋友,也许哪一天,哪个朋友就用得上呢。上次我在建康救过刘婷云一次,但只限于结个交情,并不代表我会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