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刘裕的这一声厉吼,王嘉的身边,那护卫在肩舆左右的数十名弟子,纷纷冲了上来,在王嘉的这肩舆左右,形成了两三道的人墙,他们变戏法似地,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些刀剑,猎叉,还有十余人手持弓箭,居于后排,甚至还有六七个人,手里拿着一些大锅盖,顶在身前,在这个奇怪的阵形里,居然还颇似盾牌,一瞬之间,防御,近战,远射都有分工,居然也颇似一支微型的军队,从他们的身手来看,倒也算得上是训练有素了。 刘裕也有些吃惊,本来看这些弟子,走路时都脚步轻浮,身体也并不算强壮,却没想到应急之时,居然还有点军队的样子,倒是小看了这些人了,若是真的一点本事也不会,只怕王嘉也不可能在深山中生存这么多年。 可是刘裕的表情仍然严肃,箭指着晃动的草丛之中,沉声道:“什么人,快点出来,再不出来,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刘裕一边沉声道,一边开始迅速地观察起四周的局势,这是一条官道,四面开阔,并没有大片的密林,按说不易作伏击之用,草丛之后,乃是荒芜的田地,大队人马无法藏身,前方没有拒马,鹿角等路障,即使是受到袭击,万不得已之时,他也有充分的把握,可以带王嘉上马,骑行去长安,这个老神仙,还是会骑马的,淝水之战前的预言,就展现过自己的骑术。 而随着刘裕的话,护卫在王嘉身边的众多弟子,也齐声呼喊:“何方人等,速速现身,不然,我等就要放箭了。” 草丛之中,动摇渐渐地平息,一个十三四岁,蓬头垢面的孩子的脸,从草丛中浮现出来,头上尽是秸杆,他的脸色发黄,双眼通红,写满了疲惫与惊恐,刘裕看着这个孩子,沉声道:“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地埋伏?” 那个少年慢慢地走出了草地,看着刘裕身边的王嘉,用关中腔的汉语高声道:“我认得这位老神仙,你是王嘉王神仙!” 王嘉轻轻地挥了挥手,身前的两个弟子让开了一条缝,他轻轻地摇着手中的羽扇,看着这个孩子,和蔼地说道:“不错,贫道正是王嘉,这位小兄弟,是本地的百姓吗?” 那孩子一下子眼中盈满了泪水,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大叔大婶们,大家都出来吧,这是王神仙,真的王神仙啊。” 两边的草丛之中响起一阵激动的尖叫之声:“王神仙啊,王神仙来了啊,来救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可怜人啊!” “大家伙快出来,给王神仙磕头啊。” 随着这些声音的响起,草丛中陆续地走出了几百名衣服褴衫的百姓,多数人身上破破烂烂,一个个走路都是摇摇晃晃,几乎要站不住了,很多人是靠着互相搀扶,才不至于倒下,为首的一个,是个五十多岁,脸上长满了麻子的老者,发髻梳的还算干净,颤巍巍地走到了王嘉的面前,倒头就跪:“王神仙在上,小老儿于和田,给神仙磕头啦。” 王嘉微微一笑:“是于里正吗?我记得你,你是蓝田顺德乡的,前年,贫道去你们那里求过雨。这几年,你们过得还好吗?” 于和田抬起了头,脸上老泪纵横:“托神仙的福,上次求雨帮我们解了全乡的旱情,只是,只是现在关中遭了兵灾,我们的家乡,先后给羌贼和鲜卑贼人洗劫,壮男和年轻的妇人都被这些狗贼掳去了,连同我们家家户户最后的种子粮都给抢走了。这些个天杀的强盗,不想让我们活啊!” 说到这里,这些百姓忍不住放声大哭,刘裕仔细看了一眼这些人,一个个都非老即幼,还真的是没有一个青壮年的男女,想必羌军和西燕军就是四处掳掠这些乡村,带走可以做事和从军的青壮,却不杀这些老弱病残,而是抢光他们的粮食,逼这些人无以为生,只能去长安投奔苻坚,以此增加长安城粮食 的消耗速度,这等计策,不可谓不毒啊。 刘裕 正在思量,王嘉却是叹了口气,走下了肩舆,一边的苍松和白云脸色一变,连忙说道:“师父,不可…………”,上前伸手想隔开王嘉与这些百姓。 王嘉轻轻地排开了他们二人想要拦着自己的手,平静地说道:“徒儿,忘了为师平时是怎么教导你们的吗?对于百姓,要用关爱之心,怎么可以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这样是主动断了善缘,以后会有报应的。” 他一边说,一边走到了于和田的身边,扶起了这个可怜的老者,说道:“于里正,你们离开家乡,四处流浪,是想去长安城,投奔苻天王的吗?” 于和田抹着眼泪,说道:“老实说,我们一开始出来的时候,是想去投奔苻天王的,天王这些年对咱们关中老少爷们有大恩,这回我们遭了难,想去找他为我们报仇,可是我们走到半路,却听说长安现在粮食也不足了,咱们这些人,打仗帮不上忙,却一人一张嘴,这吃喝少不了,这时候去长安,不是害了天王吗?所以,我们这阵子就是在这附近游荡,看看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