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仙,二楼。 楼下已经热闹了起来,目睹了如此一场酣畅痛快的京口打架大会的百姓们,把这里作为了首选,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边喝酒边吹牛。 若不是今天这二楼早早地给刘林宗包了下来,刚才又加了三成的订金,只怕这会儿二楼之上也会给兴奋的酒客们挤满了。 杨林子的情绪很高涨,一碗接一碗地喝着酒,一边喝,一边往嘴里塞着鱼脍,笑道:“痛快,今天真是痛快,幼度,这回跟你来京口可真没来错,我是大饱眼福了,这样好看的戏,一辈子也难得有一回,回去之后,我一定会跟元达好好说说此事。” 刘林宗的脸色微微一变:“你确定要跟元达说此事?” 杨林子放下了手中的酒碗:“有何不可?” 刘林宗叹了口气:“难道阿宁你不知道,会稽王在前日里被陛下降诏,录尚书事,升为宰相,参与朝政了吗?” 杨林子笑着点了点头:“幼度啊,你终于跟我肯说此事了。这回来京口,我一直以为你是想找机会跟我谈及此事呢。怎么,这回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你们谢家的意思呢?” 刘林宗叹了口气:“今天我大晋的局势,可谓三足鼎立,陛下兄弟二人齐心,自我大晋近百年来,第一次有了皇权复兴的可能。” “但中央的朝廷权力,却是落在你们太原王氏两支,琅王家,我们谢家,还有郗家,庾家这些家族的手中。” “此外上游的荆州,一向是桓家的地盘。这三支势力,相互牵制,暂时达到了平衡,加上外有北方胡人的压力,自从苏峻之乱以来,一个多甲子时间,我大晋避免了内战,也算是在江东站稳了脚跟。” “这些,都是我们先祖的努力与智慧的结果。” 杨林子叹了口气:“以前皇权不振,我等高门世家联手扶君,这样有一个名义上的共主,也能避免一家独大。王导之后,琅王氏人材凋零,渐渐式微,而庾家,郗家等都不过是短暂执政。” “一直到二十多年前,桓宣武凭北伐之功,想要篡晋而立,被几大家族联手阻止,终于让他未加九锡而身先死。从此朝中大权尽入王家与你家谢相公之手。只是这一回,看起来陛下是有意重振皇权了。” 刘林宗咬了咬牙:“会稽王是和陛下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感情非同一般,现在又已是成年元服,正是可以出来主事理政之时,但是他毕竟还是太年轻,而且结交之人,并非国士,我很担心他治国的能力啊。” 杨林子若有所思地说道:“你的意思是,你的好妹夫会搭上会稽王这条线?” 刘林宗叹了口气:“想当年伯父与文度公一起死顶了桓宣武,保住了晋国的江山社稷,也保住了司马氏的皇位,从此太原王氏与我们谢家共享朝政,而两边的子侄,也互为联姻。” “为此,伯父甚至不惜得罪琅王氏,逼令早年嫁入王家的两个女儿离婚,而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文度公的三公子王国宝,也是我的好妹夫!” 杨林子笑道:“可是你们谢家万万没想到,王家竟然出了这么一个大活宝!真的是人如其名啊。” 刘林宗苦笑道:“这世上哪有后悔药可吃呢?谁能想得到太原王家,累世名门,居然出了王国宝这样又贪又蠢的家伙,刚娶了堂姐,就向伯父伸手要官,连尚书之职都无法满足他的胃口。” “多年以来,我们各大家族虽然把持朝政,但毕竟有西朝(西晋朝廷)的前车之鉴,各家族无不是推举一流人才为国尽忠,家族利益在这个北方胡虏横行的年代,要让位于国家利益。” “自王导王相公起,历代执政家族莫不是让位于更有能力的其他家族,而 退保一方,期待族中有后起之秀,重返权力的中心。这也是我东晋历经百年胡乱,仍然能主动多 次北伐,而不是被胡人一口吞并的根本原因。” “但王国宝却是打破了这一规则,他既无本事,又是贪得无厌,他想要权力不是为了国家着想,而是只是满足一已之私。” “伯父早就看出他的品行,所以坚决不给他高官重任,只是给一些散官闲职,可没有想到,此人能力不足,野心却是勃勃,居然走了会稽王的路子!” 杨林子叹了口气:“这就是你们的疏忽了,你们的眼睛只盯着皇后之位,却没有盯住会稽王妃!” “现在让王国宝把堂妹嫁了过去,等于就是靠上了会稽王这颗大树,而在朝中全无经验的会稽王,得到了王国宝这个太原王氏嫡流家族的主动投靠,自然也可以跟你们谢家分庭抗礼了。” 刘林宗咬了咬牙:“所以,这回伯父双管其下,一方面主动称病请退,去了会稽始宁的东山祖居,把朝政交给了会稽王,以示无二心,另一方面,则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