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愁似乎也感觉到自己与刘赢此番授受有些刻意,急忙又起身去帮小龙王也添些菜食,顺口问道,
“大哥,妾身过两日想回虎牢看看。
妾身有些想念阿侯。”
虎牢关无遮大会已开,按照天竺习俗,无遮大会要一连持续七十五天,布施的范围按照阶级逐渐由婆罗门扩大到所有外道(异教徒)蚁民。
而中原虽然士庶有别,但这士庶的划分却因时因势而易,并无千载不变之成规。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在儒家思想当中,阶级之分核心在尊贤尚礼,不在剥削良善。
所以这无遮大会的规制也有所简化,以半月为止。
月由亏转盈,祈天下太平。
所以这几日魏王仍然坐镇虎牢赐福,阿侯也由新认的吴干娘和石夫人照看着,未曾同来嵩山。
几日不见儿子,也难怪她如此想念。
小龙王还没有答话,一旁庆云已经先应了下来,
“大哥,我这几日身体已经没什么异状了。
外伤虽不曾痊愈,但已是不打紧的。
不如我们一起回去看看?
听说无遮大会闭幕前会有天竺使团到访,还会有五方狮子舞的表演,
我也想去瞧个热闹呢。”
元法僧见庆云也在起哄,急忙正色道,
“莫愁姑娘要去,可以让三弟陪他先走。
你嘛,能不能远行,我说的可不算,
要全神医首肯才成。”
庆云嘿嘿一阵鬼笑,颇不自信地睨向全神医,似是恳求,又似是紧张地等待宣判。
全神医扯了一张面饼,裹了灌肠,塞在口中细嚼,端了好半天架子,这才悠悠开口,
“年轻人啊,恢复得的确是快。
可是你刚刚换过将军之官,不宜剧烈运动,而且饮食上也要万分注意,多清淡少油盐。
本来呢,我是想说不准的。
可是仔细一想,
一来你眼下还是小儿心性,我也拦不住;
二来你的饮食须有专人照顾,还是和莫愁姑娘同路比较合宜,毕竟她这几日已知你膳食分寸禁忌,是最适合的人选;
这三来呢,若不让你早些回去,恐怕会耽误你来日前程。
嗯,魏王趁此圣典,封赏自是不会少了。
思来想去,这决断,全某也就不参合了。
你们自行议定吧。”
庆云闻言如蒙大赦,忙问小龙王道,
“那大哥自然是不会反对的咯?”
“嗯?嗯!”
小龙王嚼着一块大蹄膀,支支吾吾的也不知是应还是不应。
不过只要庆云脸皮够厚,自然也是没人拦他了。
还是莫愁比较细致,干脆折衷一下,约定两日后出发,以防庆云的身体状况再有什么反复。
到了第二日,宇文本柕也已恢复了些精神。
他被谢阿吉的痰剑重创了肺叶,
那口浓痰被剑气挤压,送入气道分叉,在宇文肺部横冲直撞,到处是瘀伤水肿。
全神医和陶弘景调了些润肺的汤剂,却也一时很难融去气道栓塞,
宇文本柕此后恐怕要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很难摆脱眼下这副痨病般的颓败模样。
不过他听说众人计划重返虎牢,便也提出同去。
他的死党苏我高丽,因为受了外伤不便移动,正在虎牢调理,他也很担心同伴的状况。
全神医自然不便离开萧竟陵,不过有陶弘景在,想来足够应付脏腑手术以外所有变数。
小龙王一行如约出发,庆云也如愿随行,不知火麻衣和宇文本柕被有意分在了两辆车里,因此一路无事。
魏王听说众人都已经康复,大喜过望,忙设宴款待。
觥筹交错之间,自然不忘了复盘那一日刺驾的恶战。
原来天尊找有布置,在御厨房,匠人,魏军当中都留有内应。
抱常侍所谓的远房亲戚抱大僓,确实是他十八代上的远亲,但并不姓抱。
抱氏出于杞氏,那抱大僓本姓杞,是传说中道家大能绛老杞忧天的后人,故而善用诸般手段。
这绛老的名头认真说起来还在彭祖之上,
鲁襄公三十年,绛老号称自己已经活了四百四十五个甲子,足足两万六千余岁。
这事情若是换在从前让庆云听到,也许他还会将信将疑。
可是自从他听说了高桥尼的故事,便对这种什么活千万岁的说法嗤之以鼻。
彭祖,八百比丘尼还讲究个生平传承,这绛老则是更加胆大,直接把牛吹到了天上去。
怪不得这杞氏要担心天塌下来呢,那是知道老天被自己吹的牛皮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