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郁贵妃在听了他的这番话后,眼底的戒色明显消褪散去。 这也让沐云歌更加意识到了,六皇子楚元烨是个厉害的角色。 首先,楚元烨这个人,真的能将情绪隐藏得极深。 相比起楚元戟,他看上去更容易让人亲近,也更容易令人放下戒备之心。 可实际上,沐云歌却觉得楚元烨更加高深难测,也更加可怕。 倒是外表看起来刚正不阿,冷毅无情的楚元戟,在她的眼里比六皇子要更加心软,更为善良。 一番寒暄之后,楚元烨的目光投向了床榻上的太后。 “皇奶奶的情况如何?太医是怎么说的?” 郁贵妃轻叹一声:“太医也探不出个究竟,只能暂且开了些补方,用汤药吊着太后娘娘这口气,再观察几日看看。” 就算楚元烨是在她身边长大的皇儿,终究不是亲生的儿子,有些事情还是要瞒住他。 楚元烨步态优雅,踱步到太后的榻前。 温润如玉的眸底泛着浅浅的精光,轻轻握上太后娘娘的手:“皇奶奶,烨儿会日夜为你祈福,你可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楚元烨说了一番诚挚感人的话,又在床前逗留了片刻,这才转身望向郁贵妃:“皇奶奶昏迷未醒,这些日子怕是要辛苦贵妃娘娘了,元烨明日再进宫来探望皇奶奶。” “难为烨儿你的一片孝心,皇奶奶若是知道也定然会被你感动。不过……陛下如今刚对你委以重任,你还是要勤于政务,皇奶奶这里有本宫照顾,出不了大事!” 郁贵妃知道太后是假装昏迷,自是不能让六皇子来得频繁,否则迟早会被看出端倪。 刚才楚元烨在太后娘娘的榻前站立了一小会儿,郁贵妃紧张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再听男人开口说明日再来探望,立刻婉转的一口回绝。 楚元烨听了贵妃娘娘的话,温和顺从地点下头:“也好!那就要辛苦贵妃娘娘了,若有什么事情是元烨力所能及的,贵妃娘娘只管差人捎句话便是。” 坐在旁侧的沐云歌,此刻愈发能感觉到六皇子是极擅察言观色之人。 或许他已经察觉出了太后娘娘的异样,却未露声色也不一定。 很快,楚元烨便带着程湘水先行告退。 直到长廊外完全静了下来,太后娘娘低沉的声音才从榻上传来:“难为这孩子对哀家还能有这份孝心……” 看得出,太后娘娘对六皇子也颇有好感。 郁贵妃微敛下眸,附和着太后的话:“当年若不是太后垂怜,这孩子若是落到了皇后宫里,恐怕会和长皇子落下一样的下场。玉昭仪离世时他已经十岁,那么大的孩子心里是知数的,他心里定然还是会念着太后的这份恩情才是。” 太后娘娘眸色幽深,似飘到了多年前的记忆,不同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一声叹息里,似夹杂着遗憾、惋惜、无尽的酸楚。 “姑母这是又想起表哥了?” 郁贵妃跟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自是对太后的心思十分明瞭。 当年的靖王殿下楚道先,是太后诞下的唯一血脉,也是太后这一生的悔恨。 太后再次缓慢地从床上坐起,郁贵妃和沐云歌都会意地上前搀扶。 只见太后娘娘的目光望向寝殿西角的方向,沐云歌顺着老人家视线的方向望去,意外地注意到,西北角的方向有张乌木台案,上面竟然供奉着一座灵牌。 “吾儿冤死二十八年,哀家明知是西北王害死了他,却眼睁睁地看着顾氏那个贱人嚣张跋扈的统掌后宫二十余载。哀家愧对死去的先儿……” 太后娘娘轻轻挣开二人的搀扶,朝着灵牌的方向走去。 只见她娴熟的在靖王的灵牌前插上在三根香,伤感的语气又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先儿,哀家今日总算是为你出了一口恶气!哀家的有生之年,但凡有一丝机会,也一定会扳倒西北王,让顾氏满门血债血偿!” 原来,太后娘娘从来没有忘记这笔血海深仇。 沐云歌心想,倘若太后娘娘知道,陛下如今也是一心一意的想要除掉西北王,不知会不会又惊又喜。 只闻太后的哀叹声再次传来:“只可惜,你当年走得匆忙,也未能留下一儿半女,哀家如今想起来,也忍不住恨自己。当年若不是哀家极力反对你娶玉家的女儿,也许还能让你留下一丝血脉,也能为哀家留下个念想……” 沐云歌早就对玉家和皇室之间的纠葛了如指掌。 太后娘娘一开口提到玉家的女儿,她才明白,原来当年玉夙与楚道先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