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叶凝!!!” 刚一大早,有人就急匆匆地闯进了病房,满脸的焦急。 是白沭。 叶天远和乔雅云都有些意外。 而白沭自己也不禁也又怔了一下,脸和耳边都红了起来急忙打招呼,“叔叔阿姨,我……我是听我爷爷说的,我刚好也在医院就……” 乔雅云只是笑了笑起身,“来,坐吧。” 不过,叶天远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态了,之前他就觉得这小子过于冒失,现在真是越看越冒失。 凝凝需要静养,竟然这么大喊大吵的! 口亨! 当然表面上他还是忍着没表现,但也坐在床边没动弹。 而乔雅云却走过去拽了拽他的胳膊,“走,陪我去给凝凝买早饭。” 白沭这孩子估计又是有话要说的。 他们大人在这里肯定不方便,而且女儿也会觉得不自在吧? 于是,叶天远心里老大不乐意地撇了撇嘴不想离开,乔雅云只觉得丈夫好笑,却还是半拖半扯的把他给拽走了。 但就这样,叶天远也还是一步三回头。 “白沭,谢谢你来看我。” 看见病房的门关上,叶凝冲他笑笑。 尽管伤口还是疼得厉害,但至少是比昨天状态稍微好了一点,不过却很容易犯困。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挂的吊瓶里有安定成分。 “叶凝,对不起。” 白沭有些忐忑地来到病床前坐下,看着她苍白的面颊心里阵阵难过,但是神情却无比郑重,“我为之前向你说过的话道歉,的确是我太狭隘了,亵渎了医生这个职业,也没有考虑你的感受。” 叶凝有些意外,但随即缓缓一笑,“没关系的。” 她没想到,白沭能这么快就‘开窍’了,于是又问道,“是发生了什么吗?” “是我爷爷。” 白沭点点头神情中出现崇敬,却又有些自责,“他是被返聘的骨科专家,但我以前从来没意识到他有多么厉害,因为我父母也是医生,小时候经常陪伴我的只有电视机和总写不完的作业,哪怕大年夜也是这样,所以……我其实心中特别讨厌医生这个职业。” 哪怕是后来长大了,理解父母和爷爷的辛苦和不容易。 但他却从心底特别抗拒接触任何医学相关的东西,因为那些孤寂带给他的伤害实在太大了。 甚至,他害怕自己以后也会带给未来的家庭同样感受。 尤其是喜欢上叶凝之后…… “所以,不仅他们需要被一直称赞,还有他们背后的人。” 叶凝笑笑有些欣慰,“因为支持他们能够义无反顾奉献的不是别的什么,是他们的家人。” “那天你说的话,其实我特别伤心。” 白沭垂下视线,双手不停地纠结在一起,“但是爷爷告诉我纸上得来终觉浅,有时候看似郑重的选择却很可能只是头脑一热,并不深切,所以这几天就一直带我在医院各处看。” 尽管按道理讲,这并不符合医院规定。 可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况且白药子还是返聘的老专家,这点儿小事对医院自然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真要是能把孙子再培养出来,继续来医院工作他们才高兴呢! 叶凝继续微笑着问,“看到什么了?” “看到很多。” 白沭轻轻叹了口气,神情格外复杂起来,“站在自动挂号机前一脸茫然的老人、从乡下风尘仆仆赶来以为是救命稻草,但却被判下更重死刑后呆如木鸡根本哭不出来的中年夫妻、渡过这个夏天才满五岁,但已经在医院里呆了四年半还等不到配型的白血病小妹妹、以及连轴做手术都来不及吃饭休息的医生、每天要打那么多针但却没空去住院部看望自己父亲的护士姐姐……医院实在是个悲伤的地方。” 叶凝微微点了下头,“但终究这世界都是喜忧参半。” “是啊,产房里传出响亮的婴啼、久病康复要出院的激动,这些都是喜悦的事情,但这些天所看所见却终究让我认为悲大于喜,可医生需要做的就是努力去消除那些悲,竭力去争取最大的喜,不是单纯为一人,而是只为病人。” 白沭又抬起头看着叶凝,“所以我还是坚持之前的想法,要去上医科大,我要成为一名医生。” 而叶凝轻轻弯起了眸子,“那么,就请加油。” 一瞬间,细碎的星光仿佛涌进白沭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