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安虞柚似乎不是很认可他的话, 东子有些着急了起来,但越是急,小孩子的语言能力反而越是差。
这一下反而容易暴露问题, 因为过于着急,他支支吾吾说不成句了。
安虞柚清楚地看到他脑门上冒出一点汗, 十月份的季节,花城可不暖和了。
不过,虽然小朋友说话说不利索, 但安虞柚大概还是能领会他的想法, 绕来绕去,就藏了一个意思。
东子对那些鬼怪的身份都有所预测,他并不似其他大人那般畏惧它们, 甚至他对自家的那几个鬼还有一种特殊的情感联系。
“别急, 你慢慢说。”安虞柚安抚了一句。
东子抿唇道“那些人、那些鬼不可能走的,我听到那个道长说了, 我们都和那些鬼魂有血债有渊源,送不走的。”
“”
安虞柚眨眨眼睛, 没有说话, 但东子却好似明白了什么, 原本平复一些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
她觉得他的情绪管理可能有一些问题,但又可能是家里遗传的性情或是一直身处在类似的环境导致他不由地也长成了这般。
父子肖似, 这是很有可能且对大部分来说正是如此的。
安虞柚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眉心,神色平静,声音清脆清晰“你要冷静一点, 控制自己的情绪,控制自己的身体,最重要的是, 打人不是好习惯。”
原先握拳紧绷的小孩一下僵住,他踟蹰片刻,似乎是经过了一番激烈的脑内活动,最终他放弃了冲过来对她挥拳的念头。
安虞柚并不为此感到生气,他只是在一时的着急和愤懑中差点失去理智,但实际上除了握了握拳、一张本就凶巴巴的小脸看起来更加凶悍,他并没有采取实际上的暴利行为。
从这一点看,小孩和他满是暴力因子,情绪不稳定到会忽然踹门、大吼大叫的父亲还是不一样的
东子还有挽救的余地,只要好好教养,他未必不能当个好孩子。
他从他家长或是其他村民那里学来的以暴力暴怒伪装自己让自己看起来强硬的方法,只是一个纸糊的壳子。
不说他能不能真的威胁到她,就是他本身,他心里也很清楚,他只是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愤怒,只是用这种方式想看起来更厉害一点,他的内心、他的灵魂还是弱小的。
东子感到了被她直击灵魂的痛苦,虽然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那双纯净而清冷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但他能感觉到自己被安虞柚看透了,他在她的眼里狼狈而羸弱。
“你不能,你们不能”说着他的鼻头便酸了起来。
承认自己的弱小无能是一件让人心酸痛苦的事情,就连成年人面对一些无力的现实都会感到万般无奈,满心不甘又万分心酸,更何况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那是我的姐姐,是我的亲人,你不可以不能让他们魂飞魄散、不得好死的”
他的眼眶中充满了水色,晶莹的泪花在眼中打转,但他意图维护自己可怜的早夭姊妹的心情已经传递到了所有人心中。
安虞柚明白他的意思了,他过来不是为了揭露什么真相,小孩子的心其实很小。
他只是怕安虞柚发现内情却选择帮大人或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直接把家里的“姐姐们”弄死了。
从他支吾的抽泣中,她才了解到,原来之前被村人信赖的张道长和村人们说过,要送走鬼魂需要一些条件,不了却它们的执念,它们多半不会愿意离开,不会肯好好入地府投胎转世,而它们能存在于世的联系之一,在于血缘。
东子告诉她,他爹董亮和他小董叔根本不是什么大人口中的堂兄弟,或者说不仅仅是堂兄弟,他们实际上就是表兄弟,有同一个外祖母、同一个妈那样的关系。
外祖母姓顾,是本村人,以前这里就因为女人少,有共妻这样的关系,别看他们把血缘关系说的七绕八绕的,其实按照母亲看,好多人都是同母异父的兄弟。
外祖母如此,妈妈也如此,甚至读过书的东子也很清楚知道,自己的妈是外面拐来的,他爸和他叔就干这种的事情从老叔那里“继承”来的。
拐的人也不送去附近,而是往其他地方的穷村子里送,因为孤村和杨家村、渡津村的关系不好,被其他人看见会起疑。
也因为关系不好,所以其实其他地方的人并不知道孤村的有些人偷偷摸摸在干这种事情,离村的时候都是避开人走的,当然孤村人的想法是怕其他村人看见他们“发财的本事”来抢生意。
村里有些老妇人其实也是这样的来由,只是因为近年来外头查得严,加上其实十来年前就已经出现了一些异常的灵异迹象,他们不得不收手回到了村子里。
东子他妈就是最后一个,是董亮特地给自己找的生儿子的漂亮女人。
这会儿观众们已经惊呆了,有质疑唇语翻译是瞎说的,但直播间里一直守着的各路官方人马已经动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