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维克托非常清楚,以马林科夫优柔寡断、多谋少决的性格,他是轻易走不到那一步的,过分谨慎的处事态度,使他不善于同政敌面对面的交锋,且总是喜欢在任何问题上都给对手留下退路。在维克托看来,马林科夫在党内的威信之所以不足,在很大程度上与他的这种性格密切相关——手上沾了太多血的人,的确是令人憎恶,但那些总想把手洗得太干净的人,却又免不了缺少威慑力。 “我的想法是,有关朱可夫擅自组建军事院校,并从两个军区抽调在职军人的问题,必须拿到中央主席团的会议上去讨论,必须在党内做一次通报,让所有人都知悉这件事,了解这件事,”没有将心里的想法表现在脸上,维克托吸了口烟,说出自己的思路。 “我们甚至应该以这个问题为契机,在党内展开一次大范围的讨论,一场有关军事领导制度的大范围讨论,”身子微微前倾,将手中的烟卷凑到烟灰缸前,轻轻弹了一下,维克托表情严肃的说道,“我们不能仅仅将朱可夫所犯下的错误视为一个个案,而应该将它看做是一个具有代表性的,至关重要的政策性问题,换句话说,它并不是某个人在某种特殊情况下所做出的错误决定,而应该被视为一个对联盟,对布尔什维克党的安全构成直接威胁的国家安全疏漏。只有从这个角度对这一事件作出定性,我们才能据此制订相应的政策和策略,从而在根本上杜绝类似错误的再次出现。” 旁边,马林科夫按捺住心头的怒气,认真思考了维克托的这番说辞。很快,他便明白了维克托的“真正意图”,在马林科夫看来,维克托显然是打算以朱可夫的错误为契机,对军队的制度进行改革,将军事权力从国防部等军事部门的手中拿回来,重新划归到国防委员会手里。 作为联盟的最高领导人,马林科夫当然是赞同重建国防委员会的,就像之前所说的,他在军队中的影响力非常有限,仅有的一些军方关系,几乎都集中在航空工业领域,为此,他迫切需要在军队中扩张自己的影响力,而国防委员部的组建,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你认为,若是我们在中央主席团中提出重建国防委员会的提议,能够得到多少人的支持?”仔细考虑了片刻,马林科夫迟疑着问道。 面对马林科夫提出的这个问题,维克托没有直接回答,他沉默了一会儿,组织了一番语言,这才说道:“我的意见是,当前暂时不要将问题拿到中央主席团的会议上去讨论,而是应该从侧面做一些准备工作,主要是舆论引导以及人员分化的工作。” “哦?”马林科夫诧异的扭过头,看向身侧的维克托。 “是这样的,”维克托解释道,“朱可夫擅自组建军事院校,并从莫斯科以及乌拉尔两个军区,抽调两千名在职军人入校的事情,不应该由你亦或是我提出来,而是应该由国防部、总政治部亦或是总参谋部提出来,总的来说,踢爆这件事的,应该是军队中的某个人,或是某些人。” 马林科夫缓缓点头,他只是性格上存在弱点,但在政治敏感性上,他还是非常出众的。这件事为什么需要由军队中的人来踢爆?主要原因有两点:第一,避免了马林科夫的尴尬。作为联盟的最高领导人,他被朱可夫无视就已经足够丢面子了,若是不能做出迅速而成功的反击,那么他的个人威信就会受到巨大打击。第二,朱可夫在军队系统中的威望很高,或许在某些军方将领看来,这位元帅同志的威严就是不容触犯的。在这种情况下,若是有军队中的高级将领跳出来举报他,那么对朱可夫本人的威望,也会是一种沉重打击。说到底,安排军方将领出面举报朱可夫,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在红军系统内造成分化,只要分化的局面公开形成,那么朱可夫就会变成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看到马林科夫点头的动作,维克托继续说道:“我认为你应该同热尔托夫谈一谈,揭发朱可夫这件事,由他来做是最稳妥的,毕竟他是总政治部主任,同时,此前也是他否决了朱可夫的提议。” 语气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当然,如果热尔托夫不愿意接受这个任务的话,身为总政治部副主任的勃列日涅夫也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勃列日涅夫?他可靠吗?”马林科夫似乎直接忽视了热尔托夫,他直接问道,“就我所知,这个人与赫鲁晓夫之间的关系非常密切,他在乌克兰的时候,就是赫鲁晓夫的忠实追随者。” 维克托笑了笑,说道:“对于一个拥有足够政治野心的人来说,对任何人的忠诚都是有限的,勃列日涅夫似乎就是这样的人。更何况,他与赫鲁晓夫的关系密切,并不意味着他与朱可夫的关系同样密切,其实,对于那些从卫国战争中走过来的军事委员同志们来说,真正与朱可夫关系密切的人,又能有几个呢?” 马林科夫点点头,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朝着维克托做了个稍等的手势,自己却站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快步走出书房,约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