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来如狮子去如羊的三月一过, 缠绵的春雨逐渐止息,雨云与水雾散去后露出的晴空蓝得不可思议,甚至因为与平日里的东京相差甚远而看上去有那么点假。 二年级进行开学式的那天吹到脸上的风已经不会太冷了。 所有学生被拉到礼堂参加开学典礼, 听校长老师和各年级的学生代表讲话。 我站在队列里, 在征十郎上台前困得连打了三个哈欠,吸引到了教导老师的注意——还是站在隔壁班队伍里的一之谷提醒我, 我才发现的那道不满的目光, 凝视了好几秒才忿忿不平地从我身上挪走。 日本的学校大多会在新学年将学生随机打乱进行重新分班。这样做的好处据说有很多, 但事实上学生们通常只会为自己没能跟好朋友分在一个班而哀叹。 幸运的是我和征十郎再次被一起分到了B班, 然而一之谷和绿间则被留在了A班。新加入A班的,还有青峰大辉——虽然我和青峰大辉之前已经见过了几次, 但在我这, 他是属于那种路上看到会互相打一声招呼的、不算朋友的熟人。 而在黄濑拍下他所在的班级名单里, 我还看到了紫原敦的名字——黄濑用Line给我发了这张图, 哭着问为什么又没能和我分到一个班, 不然他就有现成的作业可以抄了。 我不知道该说这个笨蛋什么好, 干脆已读不回,将手机关机塞回书包里。 新学年, 新学期,新班级。 在摆脱班长这一麻烦职务的同时, 我的座位也换了。 一年级时我们班的作为是按学号来排的。二年级新班级的老师则选择了用身高作基准。 班主任老师将我们全班按身高排成一列,然后再把我们逐次逐个塞进座位。 我被留在了靠近讲台的第一排,征十郎则被调到了位于我左后方的第三排。 这当然比前后桌时期的距离远了不少,可我还是决定保持知足常乐的心态。起码我和征十郎还坐在一个教室里, 没被分开。可以一扭头就见到他, 还可以像以前那样一到午休时间就拖着征十郎去吃午餐。 除了餐盒, 今天征十郎的手上还拎了一个四四方方鼓鼓囊囊的包。 我问他那是什么。 他说等吃饭我就能知道了。 难道是装着冷鲜食材的便携小冰箱? 能自由自在享受食物的时候, 我满脑子就只有吃的东西。 我和征十郎吃午餐的位置不是固定的。如果经常光顾的那张长椅已经被其他人占了,我们就会随方就圆换个位置。不过今天我们的运气不错,来晚了但也还是坐到了熟悉的地方。 坐下来后我终于看到了征十郎带来的包里装着什么。 “毯子?” 我愣愣地看着征十郎把毯子盖在我的腿上。 其实我一点都不冷。我的白色长袜过膝,材质也是保暖的羊毛。而且今天天气晴朗,阳光也好得不得了,晒在身上甚至有点微微发烫。 可这条专门为了我准备的毯子绒毛好柔软,触感让我想起爸爸送给我的泰迪熊。 于是我说:“正好刚才从教室出来的时候我还觉得风有点冷的。” “谢谢你!” 谢谢你这么喜欢我。 征十郎今天的午餐是从某家我没去过的酒店订来的,里面有熟成牛肉。在他的允许下我喜滋滋地薅走了好几块,又把自己碗里的龙虾分出一半塞给了他。 腿上盖着征十郎带来的毯子,吃着没品尝过的新味道,不远处由园艺部管理的花圃,去年还种着会开出黄色小花的福寿草。今年却变得光秃秃的一片,只有黑黢黢的土壤。 我问征十郎园艺部是不是给那块花圃换了新的花种。 征十郎往那边看了一眼,认真地告诉我或许是的。 放下餐盒我凑过去看了看,发现土壤里其实已经冒出了新芽,只是离远了看不见。 但光看萌芽我还分不出这是什么花,只好回到征十郎的身边,告诉他等到夏秋应该就能看到花了。 征十郎笑了下,我知道他对这些不是特别在意。可我觉得能看到盛开的丛丛小花和吃到甜食同样会让心情变好。 我希望征十郎可以多开心一点。 至少不在家的时候,他能开心一点。 我怀念起那些盛开的金色福寿草,又想起高尔基在他的书中写过。 生活就是如此,如同一条不可测度的浑浊河流,平稳而缓慢,年复一年地不知道要向什么地方流去。 ……就像我也不知道,黄濑脑子里的哪根筋又被谁拨动过。 第二学年开学快一个月的时候,这家伙忽然跑来跟我说:“小莉绪!我决定了!我要参加篮球部!” 正在研究棋谱的我:“……” 我完全没理清前因后果。 想加入就去加入嘛,为什么要跑来跟我说? 我又不是篮球部的经理。 但黄濑好像还是第一次表现得这么想要参与某个社团,我只好点点头:“那不是很好吗?入部申请书你写完了?” “唔……”黄濑一下就被我问住了,他挠挠自己的金发,“没……” 我:“……” “想加入就去写。”说完我低头看棋谱。 “小莉绪——!”黄濑哀嚎。 “再喊信不信我把棋子塞你嘴里。”我面无表情地敲了敲手边的木盒,“想加入篮球部去写申请,再交给他们正副部长或者经理不就好了吗?” 黄濑的运动天赋高,在哪都会发光。 征十郎也不可能因为给黄濑补过一次课,就觉得这人成绩太差以后可能会影响训练,不准他加入。 我想不出黄濑跑来找我的理由,也想不明白他脸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兴奋又忐忑的神色。 我迅速抿唇忍住笑,听见黄濑支支吾吾地说:“就是想来跟小莉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