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其他弟子来给白岈上药。 药粉洒在伤口,血顿时止住。他这些确实只是皮外伤,连包扎都不用。 上药后不久,一股困意袭来,白岈奇怪地蹙眉,挣扎着想从困意里清醒过来,眼皮却沉得很。 他望了左前方躺着休息的桑云岫一眼,眼皮撑不住,想眨一下,谁知闭上后竟再难以睁开。 耳边,众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遥远,白岈渐渐失去了意识,陷入沉睡。 他好像……又做梦了。 白岈从一片黑沉中走出,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禁闭室。 眼前魔气环绕,黑色的充满魔气的大网悬在头顶,还未困住他的手脚。 一切好似回到了上一次做梦时的场景,只是最后一击还未降下,他还没在梦里体会到魔气入体,无法挣扎的情境。 白岈静静站了片刻,禁闭室中毫无变化,时间仿佛凝固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魔气遮住他的眼,一片浓郁的黑雾后,他看不清前面的人影。 但是白岈清楚,前面的人是谁。 她曾声嘶力竭地质问他,为什么要杀死她;她曾神态恶毒地诅咒他,心魔永伴,终将堕魔,死于同门剑下。 白岈甚至分不清这些事情是发生在梦里还是现实。 “四师妹……”他喃喃唤了一声。 眉宇间是不解,是责问,是一向温柔和气的脸孔也藏不住的几许不耐:“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找我?” “我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恨我?” 背对着白岈的人影没有反应,与周遭所有事物一样,保持着静止。 白岈召出灵剑,握于掌中:“四师妹,自古以来,堕魔者天地不容,于修仙者来说,更只有将其斩杀这一条路。” 他又往前进了一步,一直遮在眼前的魔气掠过他的头顶,视野清晰了些。 白岈望着前方一动不动的背影,心间突升起一股违和的感觉。 他定了定神,继续劝说道:“若当时堕魔者是我,我相信你也会同我做出一样的选择,将我就地斩杀。” “既如此,你又何必——” 话音戛然而止,禁闭室环境骤变,本来平坦的路面突然变成了一个陡坡。白岈剑尖触地,稳住下滑的身躯。 寸步难行中,他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禁闭室,活了。 凝固的魔气环绕着屋顶飞行,黑色大网缓缓逼近,前方人影正朝他转身。 白岈不经意抬头,整个人陡然僵住,大惊失色道:“小……小师妹?!” 前方人影终于完全转过身来,她面朝白岈,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看得见周身黑如墨汁的魔气。 即便如此,白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她是谁。 在白岈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桑云岫缓缓抬眼,她冷漠地扫了白岈一眼,倏然,手指朝下轻轻一挑。 黑色魔气大网霎时降下数米,直逼白岈头顶。 白岈升起灵力保护罩,他的眼睛瞪得奇大,好似完全不能接受眼前发生的事情:“不……这不可能……小师妹怎么会堕魔?” 他语无伦次地强调,仿佛是说给自己听:“明明刚才她还斩杀了一只魔物!怎么可能……这不可能。” 桑云岫无神的眼珠子动了动,似乎有了一点活气儿。 熟悉的依恋柔软的嗓音,诡异冰冷的语调,幽幽传到白岈耳边:“大师兄,你忘了吗?我早就堕魔了啊!” 白岈手脚皆是一抖,撑不住,再次往下滑。 他还是不信,摇头道:“不可能,第二日一早你还来找我了!” 桑云岫并未理会他的话,自顾自接着幽幽道:“就在帮你吸收走体内魔气的那晚,魔气染黑了我的灵脉。” 她的嗓音陡然尖锐刺耳:“啊!我好痛啊!魔气千万次切割灵脉,将我千刀万剐!” “堕魔……只有堕魔,我才又活了过来。” 白岈的大脑一片混沌,他明明记得不是这样的,小师妹根本没有堕魔。可是随着桑云岫的讲述,相应的画面竟然出现在了他的记忆中。 他分不清真假,分不清幻梦与现实。 白岈神色恍惚,弱弱地反驳:“不,不是这样的。” “你果然忘了!”桑云岫的声音刺痛耳膜,带着无尽的仇恨与怨毒,“你怎么能忘呢?” 黑色大网轻而易举突破白岈的灵力保护罩,他再次感觉到了魔气侵入经脉的痛苦,就好像桑云岫刚刚说的,千万次切割如同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