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色,伸手摩挲着窗上的旧纹,一开口,沧桑感扑面而来。 “三十四年前,那时华容才刚五岁,老夫还在朝中任吏部侍郎,老夫当初也算是年少有为,不到三十岁就已是正三品官员,但树大招风,老夫虽得先帝另眼相看,在朝中却根基不深。” 乔老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年济昌也是闹蝗灾,此事本不该落到我身上,但当时朝中官员正因为立太子的事站队,我迟迟没有表态惹得两位皇子都十分不悦,于是济昌之事便在朝臣合力之下,落到了我身上。” 听到这里,赵禝忍不住问道:“老师在迦南书院任职也有三十多年了,难道那时就...” 乔老微微点头,“我带着朝廷的救济粮赶到济昌时,已是饿殍枕藉之景,甚至有的人家,已经开始易子而食,我们带着救济粮过去,首先得到的不是感激,而是怨恨。” 说道这里,乔老的眼眶已经布满了泪水。 “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地站在我面前,神情麻木地问我,为何不能早点来。我在济昌停留了近一年的时间,看着济昌百姓一步步振作起来,看着济昌从被蝗灾糟蹋的不成样子,又变为一片葱绿,在这一年间,我一遍遍地问自己,当初日夜苦读入朝为官究竟是为了什么,直到在离开济昌回京之前,我回书院探望恩师,他的一席话,让我决定辞官。” 乔老缓步走到书架前,看着这些史书古籍,继续回忆道:“恩师当时听了我在济昌所思所想,笑着问我,你若是现在高楼之上,可还能看得到地上的人来人往?我说自然看得到,他又问我那若是在高山之上呢?还看得到吗?” 说着,他看向了赵禝,“若是你,你还看得到吗?” 赵禝摇头,“登到高处俯视下方,自然是看到不细微之处了。” “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少年意气,觉得既然身在朝堂也是阿谀奉承勾心斗角,还不如像恩师一样教书育人,何尝不是为国为民地付出了。” “那老师可有后悔过?” 乔老轻笑一声,“自然是有过的,在看着学生们一个个高中离去的时候,在苏乾另投他人的时候,我都在想,若我还在朝堂,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但看着学堂之中一张张求知的面庞,我就又觉得,这样也很好。” 说着说着,乔老的心情又低落下来,“如今济昌再次遇到蝗灾,若不及时救援,怕是又要重现三十多几年前的景象啊!” 饿殍枕藉这样的场景赵禝从未亲眼见过,他也无法想象若真的见到会是怎样大的冲击力,但是,赵禝开口道:“老师,中州与济昌相邻,如今中州粮食丰裕,济昌有难,若是朝廷准许中州放开粮仓支援济昌,济昌定能抗过去的。” “可若是济昌蝗灾严重,中州又如何能幸免于难呢,怕是到时候中州自顾不暇啊!” 赵禝这才想起,方才忙着听老师追忆过往,忘记记告诉他中州应当是无事的了。 “老师放心,已经找到预防蝗灾的方法了,且亲试有效,所以中州定会没事的。” 知道能预防蝗灾,乔老悬着的新=心放下了一半,“那便好,那便好啊!” ...... 自那日从书院回来之后,天气就阴沉沉的,蝗虫也逐渐蔓延到了整个中州,但因为大家都提前做了预防,所以庄稼受损不大。 此时的赵禝等人,正在田边布网抓蝗虫,虽然蝗虫吃不了庄稼,但为了防止蝗虫继续蔓延,所以如今整个中州百姓,都在努力捕捉蝗虫。 沈清安和赵穗儿他们本来是和赵禝一起的,但看着网上密密麻麻的蝗虫,沈清安实在是怕的狠,赵禝就让他们两个先回去了,自己和打理菜园的人一起清理网上的蝗虫然后再挂上去继续捕。 其中一个平日负责浇水的大叔看着取下来的蝗虫咽了咽口水,“想十几年前闹饥荒的时候,逮到几只虫子烤一烤都吃的老香了,尤其是这蝗虫,烤的滋滋冒油,可惜有些东西啊,数量多了就有害了,要不得要不得。” 赵禝看大叔嘴馋的样子,笑着道:“要不然周叔您带回去一些?” 周叔连忙摆手,“不了不了,前两天蝗虫刚过来的时候,我没忍住抓了几只,烤的时候被你婶子看到了,诶呦你都不知道,差点给我打出去。” 看周叔笑的憨厚的模样,赵禝也跟着笑了起来,“婶子平日里看起来十分温柔,想来定是怕极了,这两天都不见她来给你送饭了。” “是啊。”周叔摘着网上的蝗虫,脸上满是平静的幸福,“她年轻的时候胆子就小,现在都快做奶奶了,见到虫子还是吓得跳脚,怕是一辈子啊,都得靠我了。” 晚上几人收了网回家,赵禝到店门口的时候刚好碰到周家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