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站在雍州城楼上,向南望,山河破碎,向北望,佳人已逝。 那个姑娘爱国爱民,她看不到生的希望,就先走了。 大雪纷飞,霜冻眼睫,他忽然感觉很冷。蜷缩在角落,凝望腕上的牙印,祈祷郡主在黄泉路上走慢一点儿,再慢一点儿。 两军实力悬殊,雍州生机渺茫。 邻邦世子冒险送还郡主的遗物。一把金银错匕首,沐音亲手打制,送给郡主的及笄礼。 他问,郡主有无遗言? 世子说,没有。 他拜托邻邦世子,若郡主能迁回王城安葬,请代他点一支松脂熏香,郡主很喜欢。 那时,沐音狠不下心,无法置家国百姓于不顾。以至于郡主身后空无一人。 他选错了路,救不了郡主深爱的国,也救不了郡主。 如果能重来,他一定会坚定地追随郡主,管它什么山河万里、天下苍生。 郡主死于和亲后的第六个月,孤零零地殁在塞外。 沐音没等到郡主荣归故里,雍州也没等到援军。 正月初九,雍州陷落,沐音战死。 王城沐音,他爱的姑娘,亡在塞外,他死于边疆。” 故事讲完,李书音久久难以释怀。她预想过结局不尽人意,但没料到惨烈至斯。 沉默良久,她低声问:“那个国家,比朔方部还弱小?” “最初,论实力远比朔方好。天子有心力挽狂澜,无奈朝中无人可用。奸臣当道,更令朝堂雪上加霜。长此以往,鱼烂而亡。 敌国则截然相反,国力蒸蒸日上,在军事领域更是令各国望尘莫及。” 一只夜宿树枝的鸟儿忽地振翅,惊得李书音打了个嗝。她不好意思地捂嘴,又哽了一下。 魏溪亭蓦地轻笑,端杯凉茶给她。 边饮茶,边思索。眼前突然闪过某个看似可有可无,实则举足轻重的人物。 “两军对峙,大战一触即发。那个邻邦世子为何能安全地通过交战区?他为何帮沐音?” “邻邦与敌国历来存在姻亲关系,世子在敌国牙帐做客,和郡主算知交。其他的,沐音便不知了。” 李书音哦了一声,继续抿茶。魏溪亭新泡一杯,毛尖叶子在沸水中翻滚,热气腾腾,清香四溢。 两人半晌无语。 饮罢两盏,魏溪亭提议:“黄沙镇夜市热闹,臣带公主逛逛?” 即将远行,李书音正计划备些物什。 黄沙镇由一纵三横的主街、数道大小不一的巷子连接。时来客栈所在的纵街最热闹。 千灯万火映衬雕栏画栋,丝竹管乐伴随笑语喧哗,宝马雕车卷起满路芬芳。 边陲之地,喧嚣程度直比中都。 以前,祖父管教严厉,她几乎难以切身实际地体验过夜市热闹。 作为商贾重地,各国往来的交通要塞,黄沙镇的货物稀奇丰富。穿梭其间,李书音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第二个十字路口,临街店铺中,属光明酒楼生意最兴隆。酒楼上下三层,房前屋后点起许多灯笼,亮如白昼,不负其名。 魏溪亭带她穿过人群,点了它家招牌菜、青梅酒,交付订金。 店内人声鼎沸,平时说话温温柔柔的魏七郎不得不高声对店家喊:“亥时一刻左右到店,四人,需要雅间。” 周遭嘈杂且闷热,两人挤出店外。 魏溪亭大口呼吸,手动作扇风状,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以酒楼为衬,平白令他添了些烟火气。 李书音见状,心情舒畅,眼含笑意。 “它家的清蒸鲫鱼名扬四海,要诀就在秘制蘸料上。很多人慕名而来,要排好久嘞。按这客流量,等二公主办完事,应该能排上。” 她脸色微变,沉郁神色稍纵即逝,脸上继续挂起澄澈的笑。 “是吗?那等会儿我得好好尝尝。” “我们再四处走走?” “嗯。” 做好安排后,魏溪亭兴致高涨,在前引路,边走边介绍,说奇风异俗,说东家美食西家绫罗…… 李书音悻悻地跟着,她不喜欢鲫鱼,刺太多。但李司瑶喜欢,李司瑶曾在信中说过光明酒楼的这道招牌菜。 论情分,他二人青梅竹马,彼此关切;论身份,魏溪亭出自相府,自个儿德才兼备,当得起驸马之名。 那位姐姐人美心善,医术精湛,进可为国为民冲锋陷阵,退可洗手作羹汤。自己一个女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