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心置腹,可托生死。” 凝神静气,若有所思,她微微颔首:“世子所言,我记下了。” 淡漠疏离清晰可见。 “小石头……” “诨名过于亲切,未免旁人闲话,无辜牵连世子。以后,还请以封号相称。” 知她绝非孤傲之人,苏农延欲作解释,却被打断。 “就此作别,世子保重。” 言罢,唤来魏溪亭一起送人。 夜间天寒,风卷胡杨林,呜呜咽咽,半弦月冒出云层,薄雾蒙蒙。 好友牵着骆驼频频回首,余光瞥见身边人冷若冰霜,魏溪亭忐忑不宁。 她在想什么? 苏农延离开一阵子,李书音才回神。“今晚在哪儿落脚?” 大氅随意搭着,未拴系带。魏溪亭帮忙给她系上,顺口问:“延之和公主说了什么?” “他问我,阿木尔朝哪个方向走了?我说,朔方。穿过沙漠,就是朔方部,对吧?” “嗯。”魏溪亭将信将疑。 小碎步跺脚取暖,她呵气搓手,说:“天太冷,得尽快找个落脚点,生火烤烤。” “往西走三里,有间荒废农舍。” “走吧。”李书音闷头往前。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各怀心事,沉默不语。 走出半里路,进到茂密的胡杨林。人迹罕至地带,去岁的枯枝仍在,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偶有疾风掠过,胡杨树便摇来摇去。 她忽然想起,沐音斋后那片松林,天朗气清时,绿树成荫,松涛声和鸟啼蝉鸣相和,最是催人好眠。 许是处境艰难,她竟觉得这边地林子也瘆人。密林深处,偶尔传出几声啼叫,像婴儿哭泣,时断时续。 内心发怵,她裹紧大氅,缓下步伐。 魏溪亭提步跟紧,安抚说:“是松雀鹰的雏鸟。” 他讲起在北境生活那些年的诸多趣事,试图缓解公主紧张的情绪。 心中藏事,李书音兴致索然,偶尔回应两句。 彼此皆存私心,都贪恋片刻清静。只要身边是那个人,哪怕什么也不说,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走下去,也好。 最初一前一后地走,慢慢地,变成并肩而行。 穿过胡杨林,站在高处,隐约能见远山山脚那座小屋。 暂作休憩,她问:“魏卿有无其他计划?或者,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魏溪亭哑口。 此前,只顾着护她周全,只想把她从那场乱局之中救出来。带她走,走得远远的。至于去哪儿,的确未曾考虑。 偷偷看她,内心紧张,旋即目视前方。 “公主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我想去金州,找从谦阿兄。” 失落感喷涌而出,他险些没藏住。 公主和穆从谦,名为表兄妹,但毫无血缘,二人少时曾议亲。穆为她奔赴千里,不计后果私回中都;她时刻惦记穆,宁可孑然赴燕,都不愿表兄遭受牵连。 这些事,魏溪亭都知道。 作为臣子,他没有身份、没有理由劝阻半句。 “臣会将公主安全地护送至金州。” “多谢。” 思绪原本纷乱,寥寥数语,愈发无章。 他想起,李穆二人青梅竹马婚约之实。 她想起,魏卿和二姐推心置腹、可托生死。 想尽早结束尴尬气氛,李书音以天冷为由,提议骑马。 不久,到达农舍。 推开篱笆门,院中残存几处火堆痕迹。三室并排而建,屋顶茅草被卷走一块。 吹燃火折子照亮,走进左边主卧。木板床铺着干草,草上放一卷竹席,席子破旧却干净。 火折子交由李书音举着,魏溪亭熟练地收拾,解下披风铺在席面上,搭出个简易睡处。 “公主先休息,臣到附近拾点干柴,烧堆火,暖和些。” “我跟你一起。” 以为她害怕,魏溪亭同意。 附近山林枯枝多,两人很快满载而归。 枯枝烟大,先在院子里生火烧炭。 仅剩两块硬烤馕,怕她吃不惯,魏溪亭说到附近看看有无猎物。 “臣把追风留下,很快回来。” 李书音拦住他:“你也累了一天,晚饭先将就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