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吗?为什么非得借她的光?她一边疯狂地在内心质问,一边又很清楚,他这是在试探她是否已经消气。这种谨慎的靠近让她既恼怒又见鬼地莫名害羞,一股甜意涨潮似的迅速从心底升起,直淹没至喉咙口,好像潮水包围、推挤着她,让她说不出话来,总觉得恐慌,仿佛一张嘴就会再吐出让人懊悔的话来。 帕萨莉坐立不安,迫不及待地想逃离,于是刷地起身,把台灯推过去,自己则走到离他很远的窗边站着了。 这下好多了,她深深吸了好几口气,努力忽视身后,向窗外望去。只见天边逐渐越来越明亮,由青白转为浅黄,最终变为金橘,太阳的光芒很快散射开来,使人能看得清空中云絮的形状。几名魁地奇球员偶然掠过附近上空,发出喊叫和击球时的砰砰声。 这一切逐渐让她找回了平静,脸上的热度不再,心跳也恢复了平稳。 但过了一会,她觉得不太对劲。身后未免太安静了——没有一丝响动,连翻书和写字的声音也没有。 侧耳倾听了一阵,她终于忍不住回头,却发现汤姆似乎趴在她台灯的那一片光晕中睡着了。 踌躇了一阵,她还是慢慢踮着脚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又确认了一遍。 没弄错,他真的睡着了——呼吸绵长,微卷的刘海滑落下来一些,挡住了部分眉毛,露出了眼睛。而此时,那对苍白的眼睑安静地盖着,同乌黑的睫毛一道,遮住了那双黑夜湖水般漆黑的眼睛。由于侧头趴着,他略显消瘦轮廓的一边侧脸便连同微张的嘴一起显露出来。兴许因为青春期和疲劳的缘故,他的下巴上冒出两三颗浅红色的痘,但这些都不及脸颊上一颗浅淡的雀斑惹眼。可能因为这是他脸上唯一的一颗雀斑,又不像青春痘一样需要用魔药消除,所以竟显出孤单的味道,一瞬间令人禁不住生出一丝怜惜。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汤姆睡熟的样子。此时的他看上去非常斯文,但微微张开的嘴又破坏了这种装模作样的感觉,使他更像任何一个睡熟后的普通男生——记得当初在霍格沃茨火车上,威夫特睡着时,也露出了类似神态——由此可以判断,他很放松。 这个认知让她刚才好不容易潜伏下去的隐秘甜意再度悄悄探了上来。但这里没有人,他又睡着了,她便忍不住从内心的数落中短暂解脱出来,任由这股甜蜜裹挟着随之而来的思绪逐渐盘绕上心头。 眼前的情景令人不禁想到那次在周刊社团,她也同样当着汤姆的面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可爱的梦,梦到年幼的他。不知道他小时候是否跟梦里的长得一样。如果自己比他大一些,他们又早点相遇,他是否会像梦里一样可爱呢?这可真让人好奇。 帕萨莉想着想着,咬着嘴唇微笑起来,感觉胸口有点痒,也有点暖洋洋的。 汤姆对她的打量丝毫不知,睡得很沉,还微微动了一下手指。她的目光便随之落在他露出来的那只手上。 好吧,他的手很漂亮,在制作魔药和挥动魔杖时,尤其让人赏心悦目。这算一个很突出的长处;衣服也总穿得比任何人都板正规矩,身上还没什么怪味,这也是个优点。 但帕萨莉很快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脸又开始烧起来,发现胸口的甜意因没人遏止,越发恣意起来,逐渐带着她滑向危险的禁区。 她闭了下眼睛,长长舒了口气,接着移开目光,告诉自己,这都没法掩盖他是个混蛋的事实。比如抢了她的台灯,又不好好看书。 不过,别扭地犹豫了一秒,她最终还是选择关了灯,悄悄给他施一个保暖咒,随后又去窗边站着了。 汤姆一直睡到了早餐快结束才醒。 帕萨莉听到轻微响动,回过头去,正看见他在低头整理长袍,并迅速摸了一下下巴——估计是意识到冒出了青春痘。她感到好奇,不禁想知道他会怎么应对这种小问题。 只见汤姆从长袍口袋里摸出了一支魔药,拔开塞子一饮而尽。但仰头的动作让他捕捉到了她的注视,于是,帕萨莉便发现自己来不及躲闪,便被对方漆黑的眼睛逮了个正着。 她赶忙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却又忍不住涨红了脸。好吧,这么盯着别人的确很不礼貌。 “这是消除青春痘的,”他突然说,“你要来点吗?” “……不用了。”帕萨莉感觉脸更热了,装作不耐烦地拉下脸走过来收拾东西,“你最好快点,我饿了。” 汤姆没说话,但看了她一眼,迅速压了下唇角,像是在憋笑。 “我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她转回目光,注意到对方这个表情,脸烫得要命,但还是努力凶巴巴地指责:“抢了我的灯,结果呼呼大睡。” “好吧,对不起。”他瞥了她一眼,立刻耸了下肩说,垂下眼帘,遮住了眼里的笑意,挥动魔杖,把东西都收拢到了书包里。